只是还有一些事，叫焦雨茹想不明白。

焦雨茹问：“你说我与柳隽知在一起，会被追杀，是真是假？”

杜恩己有些难以启齿，她咬着唇，在焦雨茹犹如实质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是，是真的，抱歉，我当时被骂昏了头了，就想着写一章番外，写焦雨茹和柳隽知在一起后日日被追杀，最后被人所杀，双双身死……我只是想读者能对满意，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写下那些文字时，没想过她笔下的世界会变成现实，也没想过她会穿进来。

弱月的巨锤落在焦雨茹的身上时，杜恩己的心跳不由漏跳了一拍，她没有在番外里明确写出，焦雨茹和柳隽知是死在了谁的手中，她以为，那一刻就是终结。

杜恩己承认自己有点卑鄙，怀着不可告人目的接近焦雨茹，可至少在那一秒中，她想的不是如果焦雨茹死了，她可能无法再回到自己的世界，她唯一在想的，只是不希望焦雨茹死去。

她也许真的错了。

被骂又能怎么样呢？

她懂焦雨茹，也懂柳隽知，她自认为这段感情无可指摘，就可以了。

杜恩己的心里很乱，这段日子，她的心里一直很乱，她觉得自己对，又觉得自己错，错乱的思绪叫她辗转反侧，连舌根都泛着苦。

也许她现在最错的，是不知道自己想要是什么。

焦雨茹确实相信了杜恩己的话，或许杜恩己是命运的推手，但她并不认为，事到如今，一个人的想法还能完全左右一个世界，命运的轨迹，也许并不全由她才掌控，在她不知道的身后，他们早已踏入命运的分支。

焦雨茹罕见地没什么意义地笑了一声：“那么你让我们去固城，是为什么？”

杜恩己的视线又在乱瞟，她心虚的时候总会这样，焦雨茹与她认识了这短短几天，都摸清了她的习惯。

她真的是个很好懂的人，这样一个小姑娘，居然能构建出这么复杂的一方世界吗？

焦雨茹无奈地摇头：“别想着骗我，否则我不会再原谅你。”

杜恩己没办法，她搓了搓自己的脸，叹息了一声：“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焦雨茹点头：“你说。”

杜恩己观察着她的神色：“一来嘛，我是觉得，如果你能和陆佛如在一起，自然就和柳隽知分开了，我也能回家了。”

真的是很天真的想法。

焦雨茹有些啼笑皆非，但她面上的神情如一如既往地冷淡，她皱着眉，思忖了片刻，才说：“我不是很理解配平的含义，但我若和陆佛如在一起，是否就是你所说的配平呢？”

毕竟，她和陆佛如确实只是朋友，甚至已经许久未见，焦雨茹不知晓她到底做了什么，才给了旁人她有可能会与陆佛如在一起的错觉。

杜恩己的五官挤成一团：“对不起，其实是我自己比较喜欢陆佛如这个角色，我左思右想，在你认识的人中，他也算配得上你，你想想，江湖侠女闯荡多年，蓦然回首，故人站在原地等了她许多年，多带感啊。”

察觉到焦雨茹冷然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杜恩己立刻同她道歉：“抱歉，这是我的错，是我病急乱投医了，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眼前人仍是一言不发，杜恩己委屈地对了对手指：“我只是一个很会媚粉的小女孩罢了。”

焦雨茹觉得，她似乎有些骄傲……是错觉吧？

焦雨茹掀过了这一茬，又问道：“有一就有二，二呢。”

杜恩己严肃了些：“二来，如果故事没有发生偏移，去固城，真能帮得上你们。”

焦雨茹看着她：“什么意思？”

“有关虎头的身世。”杜恩己挠了挠脸颊，“关于虎头的身世，我当时只隐晦地写了虎头不是林贵妃的儿子，在林贵妃之子失踪的同年，林家曾悄悄派人去过固城，我想，林贵妃的那个孩子，应该就在固城。”

焦雨茹的眉心一跳：“你确定吗？”

杜恩己摇头：“我不确定，我只是根据线索推测出结论，因为有些不重要的东西，我根本没有写出来，比如虎头不是林贵妃的孩子，又是谁的孩子？但我发现，这个世界很完整，它会自己补足我缺失的东西，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推论。”

焦雨茹心中有了判断，嘴上却只说：“我和柳隽知商量一番，再做决定。”

杜恩己应了一声，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这件事先别和虎头说，我怕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任何一个人骤然得知自己是个假货，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那个真货，想来都是无法接受的，何况虎头只有十二岁。

杜恩己是为了他好，但也有些私心，她担心虎头知晓他悲惨的命运只是她随手写下的几行文字，会恨她。

焦雨茹不置可否，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向门口瞥去，又淡淡地移开：“他就算知道了也无妨，这些事总不能瞒他一辈子，他能自己想通最好，他若是想不懂，也没有办法，我们这些小人物，鲜有选择命运的机会，大多不过是被命运推着走，想逆天改命，只有自己争气去与命运抗争这一条路罢了。”

杜恩己深表赞同：“有多少个人一出生就能投个好胎，许多人终其一生，才能走到别人的起点，难道这些人都要自怨自艾吗？只是虎头年纪太小了，我担心他还不懂得这个道理，对比那个皇子，再生出满腔的不平来……”

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杜恩己的话戛然而止，她半张着嘴，朝声源看去，敲门声不重，是不夹杂情绪，很有规律的三声，声毕，门外的脚步声才渐渐远去。

杜恩己愕然地看向焦雨茹，见焦雨茹丝毫不显得意外，她忍不住质问道：“你早知道他在门外听？”

焦雨茹颔首：“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杜恩己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不是说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我就是觉得，搞得好像我在背后讲虎头的小话，被他抓到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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