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之的嗓音在喧嚣的丝竹声中格外清晰,萧苓蓦然抬眼,正好看到他握着酒杯,微微躬身,冷白指节修长而有力。
萧苓的眼皮子毫无预兆地跳了跳。
眼角余光能瞥见容钦南正在细细打量着她。
“多谢世子。”
萧苓深吸一口气起身,抬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澄澈果酒散发着甜香,不似普通的酒那般冰冷。
只是她心中忐忑,手指被攥至发白,只觉时间过得极慢。
也就无暇顾及唇边还沾着微末的酒渍。
此时微红的唇瓣弧度不自觉微扬,正如春光般潋滟。
赵景之垂眼,同样一饮而尽。
容钦南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随后也站起身,笑道:
“快快入座,孤今日要与景之一醉方休!”
他让宫人重新搬来椅子,让赵景之坐下。
位置正巧就在萧苓对面。
倏忽凉风乍起,她坐下后只觉周身发冷。
这种感觉太过于怪异,身旁是言笑晏晏的容钦南,而对面的却是才与她从一处寝殿出来的赵景之。
萧苓垂眸只觉坐立难安,生怕赵景之有意无意说错什么而让太子起疑。
但赵景之仿佛只是过来敬酒的,除了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后,再不肯多言。
举止投足间冷淡至极,就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过她。
容钦南推过酒杯,让人斟酒,目光却斜斜掠过来看向了萧苓。
她长睫柔软,正一眨不眨的看着绸舞,与会坐倒在他怀中的萧柔不同,她的坐姿极其端庄,即使心不在焉,却也不会坏了规矩。
他眸光不由得一暗,自叹这段时日是自己对她过于冷淡。
即使再想除掉萧家,但她终究还是无辜的,不是么?
更何况,她生得如此姿容。
只要她乖乖的,不惹是生非,肯容得下萧柔,等萧家败落后他未必不会给她一个栖身之所。
这样想着,容钦南伸出手,刚要朝她端放在膝盖的手腕上握去时,却见她身子突然一颤,像极了着凉打的寒战。
面色也转至煞白,睫羽似是不可置信般微颤。
容钦南不动声色收回手,面露关切,“宁宁,是不是吹风着凉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缓,带着暖意。
“要不要回去休息?”
而赵景之的目光也随之落在萧苓身上,轻飘飘的,只看了一眼便掠过去。
一如冬风,让人望之生寒。
萧苓不敢抬眼,耳根悄悄红的发烫,黑眸中似乎弥漫了一层迷蒙的水雾,冰冷的手却紧紧攥着袖缘,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怎会如此大胆?
竟敢当着容钦南的面!
她垂眼看着铺在案几上平整的桌幔,垂泄下来,正好能遮住几人的膝盖。
案几之上,风平浪静。
桌幔之下,风起云涌。
萧苓缓过神,依旧垂着眼,这才回答道:“劳烦殿下记挂,臣女只是受了风,休息一会便好。”
容钦南深知她的性子,是从不说谎的,又见她如雪的双颊透着粉,处处流露温顺乖巧,忽然心念一动,将目光转向了赵景之。
“景之,孤听闻你在海棠巷有个住处?”
容钦南声音不大,似乎谈及此事只是兴之所至。
不过他确实是忽然记起来,这还是东宫里派去监视的暗卫随口一提,无意中听到的。
原本也没什么,像赵景之这种世家大族子弟的身份,除了国公府外,手底下有再多田产、住所都无伤大雅,只是如此偏僻,又如此不入流的市井街巷,确实不够看了些。
更何况那处住着的都是些市井小民,怎么看也无法和赵景之扯上关系。
若是联想到他今日的反常,比如脖颈上的印记。
那怕是赵景之金屋藏娇的地方。
-
海棠巷?
那不是赵景之还她玉佩的地方么?
她手中还有一把此处的钥匙。
萧苓的心毫无防备狠狠一抖,但怕漏怯被容钦南起疑,只好也像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般向赵景之看了过去。
容钦南这般问,他是知道了多少?
她佯装镇定,即使怯的慌,但身形都不曾动一下。
赵景之会怎么说?
应该是会撇清关系的吧?
对上他的目光后,萧苓的耳朵似乎隔绝外界所有声音。
此时赵景之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但很快转变成恭谨神色,速度之快让萧苓以为眼花出现错觉。
“让殿下见笑,她胆子小,要是贸然带进国公府,规矩多,怕是一时不能适应,臣就在海棠巷买了个院子让她住着,等时机成熟再带到府里也不迟。”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并不觉得容钦南的话有多凶险,甚至还浮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萧苓对赵景之信手拈来的话震惊不已,不由得怔愣。
他看来是有备而来,能把莫须有的事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可下一瞬,萧苓的身子突然一僵,险些一声呜咽脱口而出。
——那流连在小腿处的轻蹭缓慢向下,动作缓滞,却又不容她抗拒,如潮水般一路蜿蜒至脚踝处。
带着奇异的酥麻。
她身子紧绷,快速垂落眼睫。
赵景之神色平静,冷风迎面吹过,可他眼睛都不曾眨,转向容钦南的目光格外坦荡。
似乎蹭着萧苓脚踝的不是他。
可惜,实在是可惜!
容钦南不禁咋舌,替岑钰惋惜。
但又转念一想,能被养在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小巷子里,又没有名分,一看就是没什么家世的,赵景之再宠爱又有什么用?这一辈子又不能只守着她一个人。
这样也好,就算到时候岑钰不死心,还是喜欢赵景之,处置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倒是好办的多。
容钦南拢回心思,话到嘴边却是这样说。
“原来如此,这下孤找到地方了,到时可要叨扰一番。”
赵景之不动声色接过话。
“殿下说笑,臣必定扫径以待,恭候殿下光临。”
“那便这般说定了。”
容钦南笑声爽朗,言罢就要举酒敬赵景之。
那股子恼人的触碰终于随着赵景之敬酒的动作而消散。
萧苓悄悄将离案几退了一步,抬眼去看赵景之,视线却被他将酒一饮而尽后撞个正着。
两相对视,赵景之如霜冷面上划过不易察觉的笑意。
今日,果然如他所料。
过的跌宕起伏。
-
锦绣宫。
檀香缕缕从博山炉中飘出,氤氲成一片厚重的安宁。
与清新茶香交织在一起让浮躁的心也能渐渐平静下来。
岑钰与许皇后相对而坐,案几上茶雾浮动,如薄纱般笼罩着两人相似的眉眼。
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揪着帕子,神情有些压抑。
许皇后抬眼瞥了岑钰一眼,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放下手中的茶盏。
能让岑钰这般好动的性子耐住寂寞,坐在此处一盏茶功夫,真是实属不易。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情来寻母后?”
她自岑钰来前便通过掌事宫女得知事情来龙去脉,此事是太子冲动了些。
但岑钰也并不是全无错处。
“母后,皇兄罚儿臣禁足,还说要给儿臣亲自选驸马。”
少女嗓音清脆,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娇俏。
岑钰见母后面色平和,唇角不自觉扬起。
母后肯定会帮她同皇兄求情的,最起码她不要一个人待在宫里。
“太子……的确做的不错。”
许皇后在岑钰希冀的目光中落下这几个字。
“母后……”
岑钰心下一急,作势要起身靠皇后怀里,以往她犯错后惯会撒娇,只要这般,父皇同母后便不会同她计较。
可她一抬眼便见母后站起身,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虽然还同往日般温和,但却夹杂了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是在深宫久居多年上位者的气势。
这种威严,不止是父皇,就连在皇兄身上她也看到过。
而今在母后身上再现,让她不得不正视自己的逾矩。
“你做了何事,太子要这般罚你?”
许皇后居高临下看着膝下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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