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岑身死的第七日,大理寺接到顺和坊百姓报案。
据说坊中近两日总似有若无地传出腥臭味,却寻不到来源,直到有老者叫人报官,他们才意识到——
坊中死人了。
祝清衡带人冲进那间狭窄逼仄的屋舍时,人已经死了七日。
大理寺的衙役在简陋得勉强称得上是住处的房里,翻找出了被夹藏在书册里的毒药。
很巧,正是他们苦寻无果的、杀死薄岑的毒药。
深秋渐冬,但屋舍里的尸体暴露出的腐烂程度却十分严重。
大理寺的仵作查验之后,确定这个不明身份的死者,死于十月廿二亥时,薄岑死去四个时辰之后。
但他并非与薄岑一样死于奇毒,而是相对常见的砒//霜。
“大人,”衙役用干净的布帕裹着东西递给祝清衡,“此物是从他里衣里搜出来的。”
腐烂过度的尸体爬满了蛆虫,衣物早被尸水浸透了。祝清衡拧了下眉,自手边拾起一支毛笔将其挑开。
明明只是一纸发黄的函封,却令在场所有人变了脸色。
……
丞相府的人提前得了拜帖,远远瞧见太傅府的马车便有人上前相迎。
温窈听见琉锦对马车外的人道:“何管家。”
与此同时琉银掀开帷裳,小心扶着她下了马车。
何管家已年逾半百,从温窈出生时就在温长风身边做事。山辛夷长年身体羸弱,而温长风这么多年不曾纳妾,又忙于公务,因此府中杂事全交由何管家打理。
若是没有何泉,恐怕丞相府很难这般井井有条。
“姑娘可还安好?”何泉面容慈祥,看待温窈如同看待嫡亲的孙女亲切。
温窈却不熟络,只出于礼节对他颔了颔首,直言道:“我今日来,是有些事想问母亲。”
何泉面色不改,似是早有预料,侧身让温窈先行,“丞相在书房等您。”
她说了是来寻山辛夷的。
温窈回眸看了他一眼,两人表面维持的温和仿佛有一瞬间被打碎。
但她不再说什么,按何泉的话径直去了书房。
如果不去这一趟,温长风不可能让她见到山辛夷。
*
“走吧。”
大理寺狱卒利索地打开牢房锁链,把门拉开,冲里面的人道,“凶手抓到了,大人说你的嫌疑解除了。”
柳瓷怔了怔,从破烂的草杆堆上爬起来。她在这破牢里待了整整七天,吃了二十一顿咸菜馒头,及腰的头发早已散乱,看着像只灰头土脸的仓鼠。
好在大理寺的官吏算得上人//道,没给她用传说中的酷刑,她的衣裳虽然脏了点,但半分没烂。
等走出大理寺大牢,阴湿冰冷的气味尽数被她甩到身后,取而代之的是新鲜的空气和明媚的阳光。
自由的味道。
柳瓷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后知后觉涌出一股劫后余生的畅快,窝在砂浆砌成的石床上睡觉产生的酸痛也一并消退了几分。
“瓷儿!”
不远处女儿家清脆的声音在唤她的名字,柳瓷眯眼瞧了半晌,从那人花花绿绿的衣裙上辨认出了她的身份。
春怡楼的牡丹?
可牡丹是楼里的姑娘,不能随意外出的。
她试探着往那女子的方向走,女人的面庞越来越清晰……
“瓷儿,”牡丹赶忙迎上来,细瞧见她这副模样登时泪洒,“你受苦了呜呜呜……”
柳瓷瞟了一眼她身后虎视眈眈的老鸨,有些心虚地扯了扯嘴角。
要说她摊上这桩官司,倒也不能完全怪牡丹。虽说的确是牡丹告诉她那位薄岑公子只是看起来是个花心浪荡子,实则到青楼里去都只听曲她才将主意打到了薄岑头上的,可到底是她自己的选择才招来了牢狱之灾。
那日薄岑本来点的是春怡楼的另一位姑娘青荷,但当时青荷不知怎的宁愿和老鸨闹僵关系也不愿意接客,老鸨要让旁的姑娘去,是柳瓷自告奋勇……
她忽然愣住,目光转落在仍哭哭啼啼的牡丹身上。
柳瓷在大兖第一次睁开眼时,人就在春怡楼了。但那时她被关在柴房里,估计是原主逃难而来,不慎落在了老鸨手里却不愿做烟花女子,因此被老鸨囚禁威胁。
柳瓷魂穿而来后,为了温饱和老鸨达成了交易——她在现代虽是中医,不过多少会一些小把戏。大兖不是她所学过历史的任何一个朝代,她只能靠自己浅薄的积累,凭一个小魔术换取了离开柴房的机会。
在老鸨看来,会把戏的戏班子大兖一抓一把,可能将把戏融进春怡楼所需、招引来更多客人的人,并不多得。
她同意了柳瓷的合作,只要柳瓷能帮她给姑娘们增添“趣味儿”,她便允许柳瓷只做清倌。
柳瓷解决生存问题后,在春怡楼交的第一个朋友,就是牡丹。
牡丹看着娇娇弱弱,身世更是十分悲惨。她告诉柳瓷,她的父母为了给她的弟弟谋一门好差事,无情地将她卖进了春怡楼。
她从十四岁开始接客,如今已十八了。
然而她在春怡楼的待遇始终一般,虽叫牡丹,相貌却是小家碧玉,在美貌如云的姑娘里,她也不是最讨客人喜欢的。
人人都爱捧高踩低,柳瓷之前她甚至没有知心朋友。
其实沦落青楼的姑娘,哪一个都不是身世好的,可牡丹瞧着实在单纯,在柳瓷未展露任何技能、明面上没有半分利用之处时也对她笑语相向。
因此只要柳瓷有了新主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哪怕老鸨对此颇有微词,也架不住柳瓷明里暗里的偏心。
两人渐渐形影不离、最为要好。柳瓷从一开始就想离开春怡楼,牡丹是知道的。
她与老鸨达成协议——楼里的姑娘们但凡因着她的巧谋得到了客人的打赏,其中赏钱分她二成。
而她要走,要么有人花大价钱赎她,要么她能一次性拿出五十两。
她到春怡楼两月,加上客人的打赏,不过攒了三两而已。
柳瓷急需钱,除了弹琴和分成,她出不了春怡楼就没有其他赚钱路子。期间她倒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写过两张字隐名托人拿去书坊卖,显然杯水车薪。
就在这时,牡丹“贴心”地告诉她薄岑是个只听曲儿的冤大头。
她毫无防备地信了。
薄岑点名要带青荷出楼,本不合规矩,奈何给的银两多。青荷死也不去,其他姑娘也无动于衷……或者说是,退避三舍。
唯有柳瓷傻子似的上赶着去。薄岑人就在那,老鸨除了让她跟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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