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成的亲,”含璎看眼周从寄,抿嘴一笑,“这是我夫君,周从寄。”
周从寄拱手行礼,“见过大人。”
“随小桃叫我侯叔吧,”侯知县静默片刻,终于问起寒氏夫妇,“你阿娘他们,不在了?”
含璎顿了顿,想起阿娘很早便与她说过,她的故乡离着大夏朝极远,穷极一生,夜以继日地赶路,也未必走得到,阿娘机缘巧合来此,若有一日消失了,便是回了故乡。
阿娘与阿爹现下当在阿娘的故乡,极远之地的另一个世界,活得好好的,只是没法与她相见。
不过阿娘也说,便是没伴在她身边,她也能知她乖不乖,过得好不好。
幼时她与旁人说阿娘是仙女,人家只道阿娘生得美,没往别处想,阿娘还是打了她手心,不许她说,惟恐人家当她中邪。
“那年岩宁湖决堤,冲走好些人,阿娘他们亦在其间。”
游家在郊外寻了块地方,立的衣冠冢。
侯知县良久未语,末了一声叹息。
“早年到都城春闱,染病卧床不起,是你阿娘阿爹施以饭食,悉心照料,落榜后又是他们筹措盘缠,助我返乡,次年考中,在乌绫巷赁房,仍是托赖他们相助。”
“后来外放为官,一别经年,再回都城,你一家早已不知去向,多番打听,不得消息,”侯知县望着含璎,叹道,“幸而你阿爹阿娘在天有灵,叫我们遇上了你。”
“只可惜没早些遇上。”
周从寄站在含璎身旁,闻言看他一眼,没作声。
含璎宽慰道:“重逢已是缘分。”
彼时她尚且年幼,不怎记事,不知侯知县与阿娘阿爹之间的渊源,只记得有猴儿哥哥这个玩伴,猴儿哥哥的阿爹常抱她,遇着阿娘罚她,还替她求饶。
侯知县点点头,问起她在游家过得如何。
“今日你那大伯不问缘由便来断亲,这些年可为难你了?”
含璎不假思索地摇头,“我在游家吃穿不愁。”
侯知县知她没全说,才见着面,不便细问,只嘱咐道:“往后有甚难处,尽可与侯叔说。”
“多谢侯叔,我如今一切都好,”含璎笑笑,“鸡爪也卖得好,来日兴许能在县城开个馆子。”
侯知县替她高兴,想起私盐一事,皱眉道:“昨日那女子多半是想嫁祸于你,现下没甚线索,一时恐难找出此人,小桃可有头绪?与谁人有过纠葛?”
“不曾,”含璎仔细想想,又道,“若说有,也就是同在香栀弄卖鸡爪的两人。”
张麻子胆小怕事,应当不敢,另一个粉面娘子不知底细,莫不是她?瞧着倒又不像。
侯知县神色有些不自然,似乎有话要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含璎问:“对了,侯叔怎知买盐的另有其人?”
她与闵氏买盐经不起推敲,然亦不无可能,侯知县却一口断定不是她,难道方才在堂上便认出了她?可他并非徇私之人。
侯知县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吩咐仆从道:“去请夫人。”
正说着,门外来了个妇人,瞧着三十多岁,没上四十,白净清瘦,穿身竹叶青的襦裙,见了含璎,目光一闪。
含璎看她甚是面善,比那闵氏还面善。
侯知县清清喉咙,介绍道:“小桃,这是你婶婶。”
含璎迟疑着见过礼,不错眼珠地望着人家,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与周从寄对视一眼,他也看出来了。
是那卖鸡爪的粉面娘子!
侯夫人快步走到侯知县身旁,低着头,两腮红粉,虽已这个年纪,却仍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小女儿情态。
含璎倏然想起多年前,有个做饭极难吃的婶婶,家事亦操持得一团糟,常将衣裳捶破,来不及缝补,一家人便穿着破了洞的衣裳出门,惹得人家笑话。
可她爱和这婶婶一处玩,再如何胡闹,婶婶也纵着,不似她阿爹阿娘,处处管束她。
原来就是猴儿哥哥的阿娘……
侯知县咳嗽两声,“小桃,昨日你买鸡爪,你婶婶见着了。”
所以是因婶婶作证,当时她没见闵氏,侯叔才断定买盐之人并非她。
侯夫人瞧她一眼,有些不敢置信,“真是小桃?”
含璎眯眼笑道:“婶婶,是我。”
侯夫人上下打量着她,似乎终于接受她是长大了的小桃,看眼侯知县,唇角扯出个笑来。
目光落到一旁周从寄身上,笑意微敛。
侯知县看她一眼,无奈地轻叹一声,“你婶婶瞒着我去卖鸡爪。”
含璎暗忖道,侯叔为官多年,日子过得又俭省,多少能攒些俸禄,虽够不上大富大贵,可不至为生计奔忙。
侯夫人赧然道:“和你阿娘学的,只学了个皮毛。”
“你阿娘说她故乡好些人会卤虎皮鸡爪,便没想到是你,我还道你也姓寒,打听了那么些年,怎知就遇上了呢。”
从县衙出来,含璎带着周从寄先去了趟桥头。
马四郎正替她收摊,原来豆花娘子走后,她与豆花娘子的摊位便都由他管着。
忙了半日,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眼下豆花、鸡爪惧已卖完,只他的笼饼还剩了半屉。
含璎见他忙成这般,正想道声谢,冷不防听他粗声粗气地喊了声“师父”。
周从寄一怔,看他一眼,又看含璎。
含璎打量左右无人,的确是喊她,奇怪道:“一月之期还差几日,这便认输了?”
马四郎悻悻道:“还有甚好等?这鸡爪卖得比从前还快,听说那两家卖鸡爪的,有一家已不干了。”
含璎立时想到是侯夫人。
马四郎又道:“县学来了个人,想与你商量每月往饭堂供几次鸡爪,价钱你定。”
这倒是意外之喜,不过她心里有数,随她开价并非任她漫天要价,想是因她前回卖灯油,开价痛快,他们才没在价钱上计较。
马四郎皱起眉,有些摸不着头脑,“除了虎皮鸡爪,还要甚白玉鸡爪。”
白玉鸡爪新出不久,每日出货不多,都给县学买去了,还未在别处卖过,是以马四郎并未见过。
含璎原是与他玩笑,见他愿赌服输,当真喊她师父,有些好笑,又道他既喊她一声师父,得空指点指点他也无妨。
照常买了鲜鸡爪,她又一口气买了好些猪肉、面粉,路过菜摊,挑了些胡萝卜、青笋、竹笋、木耳。
一路到家,周从寄推开院门,最早发现他们的是蹲在廊檐下打呼噜的阿花,这猫不粘人,冷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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