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春跟在路植晏身后喊道:“你这是又要去哪儿?”
“西院,你也跟我过来。”路植晏嫌弃她走得慢,直接捞起她的胳膊,将她扔到自己前面去。
“被风水局困住,一个小风水局能困住三百年的妖?”
路植晏喃喃,他站在被收拾得差不多的西院中,看着莹莹发光的浅洼:“所以当时,你被水冲到何处了,怎会拖那么长时间?”
谢惊春一心踮着脚走路,生怕泥淖脏了自己最爱的猫头鞋,忽闻此问,她怔了怔,随后云淡风轻道:“被水呛到了,多晕了会儿。”
路植晏狐疑地看着她,但没继续问下去,而是勾勾手指,招呼她站在自己正前方。
“怎么了?”
路植晏摸着下巴思索,随后用手臂比了条直线:“往右来点。”
他环视一圈,最后视线定于谢惊春身上。
在他的眼中,泛着光的白线将四房相连,每一个房间相当于锚点,而惊春的位置显现出一个圆阵,方位四旋,阴气聚顶。
谢惊春自言自语道:“感觉这里确实不太好。”
她身后是灼灼艳日,路植晏不自觉眯起眼睛:“怎么说?”
谢惊春指着池边三棵被水打得残败的槐树:“都说槐树招鬼,还有桑树也是,反正小时候扫墓大人都说坟头长梓树好,寓意着子孙延绵,长桑树不好,和「伤」音相近。这里种了三棵槐树,不仅挡住光线,寓意还不好。”
路植晏捻着手指,许久,走到她身边,将罗盘重重地递给她:“拿着这个,站好。”
“为什么给我?”
“你初学,需记口诀,听好了,我只说一遍。四七为经,五德为纬。阳德有象,阴德有位。地有四势,气从八方,纵横万里,律令显彰。”
这意思是要教她新的东西?
谢惊春唇角微扬,明媚的笑意瞬间在脸上荡漾开来,头点得像拨浪鼓:“好好好!”
她站得笔直,仿佛要告诉手中罗经——我非常重视,所以你要争点气让我赶紧学会。
一整个小强强参见风水大王。
“你站那么直干嘛?等雷劈?”路植晏取下长吟,轻拍了一下她的背,“凝神,思位,念。”
要不是经历过魔鬼训练,谢惊春这身体估计得犁出去。
他是对自己的力道没什么概念吧,自以为没使多大劲。
谢惊春扯了扯嗓子,干咳几声,闭眼长呼一口气,随后默念:“四七为纬,五德为经。阳德……”
“反了。”路植晏单手转着长吟,看似漫不经心。
谢惊春立马明白他所指,但她不明白自己都没发出声音,他如何知道她念错了。
少女的嘴唇启启合合,字字无声,异常清晰。
顾不得想这些,谢惊春重新屏气凝神,郑重其事地低语:“四七为经,五德为纬。阳德有象,阴德有位。地有四势,气从八方。”
语毕,“噌”的一声,巨大罗盘投影浮现在眼前。
她睁开眼,尚来不及欣喜,一股怪异的气流涌动,罗盘震颤,投影疯狂转动后突然平静,又在一息之间崩解,化为如星子般的碎片。
路植晏似早已预料到会这样,他默不作声,百无聊赖地拔出长吟,眯起一只眼睛对着阳光照了照。
刺眼的光斑划过谢惊春的脸,她毫不犹豫地重新念诀,眉目更加坚定,所感方位更加明朗。
伴随着体内真气运行,预感之盛,她陡然横臂,眼瞳闪现刹那金光。
“显!”
一时间,不止是巨大罗盘影像,连地面四方都隐隐跳出阴阳阵,蓝白烁影交错。
路植晏的脸上闪过惊愕之色。
这么快?
按照谢惊春平日里的学习速度,她根本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学会。
谢惊春并不知道学会任何一种法术需要的平均时间,但她能肯定自己的学习速度很慢。
所以也只是惊喜了几秒钟,她马上就不以为意,想到前几日晚上路植晏的操作,转头问道:“路植晏,没有铜钱怎么办?”
路植晏反手将长吟放回背上,恢复了云淡风轻,道:“你已经在乱象中心,不需要铜钱。”
谢惊春回头,审视着这奇怪的布局,她现在位于东西两房的正中心,如同被一支穿心箭贯穿。
而宋如遇曾经的房间在南,但根据罗盘指引显示,她的房间似乎也不是在正南,而是稍微偏西。
谢惊春结合之前在当阳看过的书籍,说道:“此地阴气太重,震兑二宫极盛。”
“阴用阳朝,阳用阴应。阴阳相见,福禄永贞。阴阳相乘,祸咎踵门。”路植晏看着她,问道,“如何破之?”
“阴地三年以下用符,三年以上用阵。”谢惊春继续道,“刚才在来的路上,宋姑娘说过西院是多年前造来给她养病的,那就得用阴阳阵了,所以……”
所以……所以就没有所以了。
很多阵法都是要依靠剑,符,法器完成,且掌阵是要将周围方位磁场全部纳入道自己的绝对掌握之中,这不仅需要消耗大量真气,还需要一定的念力。
所以很多人都会选择将符剑以及心境修到一定程度,才会分出时间心神去修阵。
谢惊春的剑法与符法都是堪堪之地,极少花时间学布阵,更不可能学过阴阳阵了。
“要不你就再用在凌阳时教我的速成之法?”
路植晏对她的异想天开嗤笑一声:“此法世间只有两人会,你能见识到一次算是幸运了。另外,用此法者,可是要折寿的,传的术法越厉害,折的寿越多。”
谢惊春明显一怔,凑近几步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更多的真假,半信半疑道:“这玩意还有反噬?!你认真的?那你上次凌阳……”
这件事路植晏还从未和她说过,她也从未想过这层,只是觉得这速成之法简直不要太方便。
“放心,你没事,折的是我的寿。”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就是你啊!”
谢惊春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呼吸一滞。
缚妖阵那么厉害,那他岂不是……
路植晏本想说出事实,速成之法折寿不假,但是小小缚妖阵而已,况且他当时负伤,传授的还是最低级的缚妖阵,更多的希望是压在赵无悲身上,他也没想到谢惊春会做的那么好。
凌阳用此法,大约也只会消耗他半个时辰的寿命。
但突然看到她那紧蹙的眉头和慌乱自责的眼神,他莫名觉得有些愉悦,心情大好的想要捉弄一番。
他鸦羽般的睫毛暗暗低垂,扫下一片看不清的阴影,无所谓中又透着感叹:“是啊,没几年了可活了。”
谢惊春捕捉到他语气中故意隐藏的几分感伤,心中怀疑降了几分,同时不安感也如蒸汽般突突突地漫上来:“几年?!!”
她脚步微跄,完全没有想到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次捉妖,居然会有这么大的代价。
“不就是命吗?活得长了反而没意思。你没必要为此自责,和你有什么关系?除了妖你还立了大功了。”
路植晏对她目前的反应很满意,是继续当蒙鼓人的好料子。
他那毫无痕迹的表演,让谢惊春心中仅存的丝丝疑虑荡然无存,她整个人瞬间凉了下来:“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啊?”
“早说晚说不都一样?你又没办法给我续命。”
好玩。
路植晏有点后悔,应该早点告诉她的,这样还能多骗她会。
谢惊春垂首,不应该存在的自责却想要挤破她的脑袋。
其实很讨厌自己的性格。敏感多疑,爱反思,爱自责,却总是装成一副无所谓和没关系的样子。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假,表里不一。
思想上的她嫌弃性格上的她,简直就是一种自我的背叛。
就像现在,她为自己第一反应是质疑路植晏而感到羞耻。
她明确的知道,自己没有求着路植晏用速成之法教缚妖阵,也知道当时的情况紧急,可她还是自责泛滥,总感觉和自己有关。
毕竟那是人命啊,在如此青春年少的年纪只能活几年,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想着想着,她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一张人脸。
那张脸疲惫不堪,呆滞无光。
她愣了一会儿,半晌反应过来,这张脸是她自己的。
可画面稍纵即逝,大脑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去探寻它出现的缘由,而是给予她一阵如密针扎过的痛苦。
细密的汗珠从鬓间滑落,谢惊春扶着额头,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脚步微晃。
路植晏点墨般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或许是因为欺骗而心虚:“谢惊春,不至于吧……这么自责?”
阵痛过去,谢惊春双颊泛白,眼神颓败。
她强撑着,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气息调平,缓声道:“我没事。”
能有什么事?相比于路植晏时日无多这件事而言,她的事都是小事。
“你真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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