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
“妖妖妖,我怎么就没见过什么妖?”
院中槐树飒飒,镜儿提着小灯,打着哈欠,自言自语:“我道是大人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做了大圈套,害得少爷身死,又将矛头转到虚无缥缈的妖怪身上。”
自己一顿瞎琢磨后,镜儿终于想起自己出来是干什么的。
“小黑——”
宋如遇刚刚睡下,小黑猫就溜了出去,镜儿怕小姐半夜醒来没见着小黑会睡不着,便出来寻。
灌木丛中窸窸窣窣,镜儿撑着伞,小心翼翼地提灯而下。
“小黑?”
灯下小小的光晕随着她的动作一顿一顿,
雨水打在油纸伞上啪嗒啪嗒,镜儿歪着头:“难道听错了?”
她正欲离去,却又听见那若有若无的怪音,而且越听越不对劲,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丛中走动,反而像是喘息声。
一轻一重,如猛虎狩猎。
镜儿慢慢回过头去,将纸伞打得低低的,紧挨着头顶,她的呼吸逐渐随着越来越大的怪声,断断续续了起来。
伞靠得太前,遮住了大半视线,雨水顺着伞边而下,她的后背瞬间被溽湿了一片。
她慢慢俯下身,指尖即将触及草尖,她咽了咽口水。
夜雨依旧倾注不停。
心跳如擂。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似乎下一刻就会有洪水猛兽从丛中扑面而来!
“喵——”
短促的猫叫拉过雨幕,小黑猛地扑进她怀里,尖细竖瞳近乎贴脸,镜儿吓得跌坐在泥泞里。
伞柄脱手,雨水便肆无忌惮地砸在镜儿身上。
等她反应过来,浑身已经湿透,手中全是脏污。
“小黑?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吓死我了!”
黑猫的身子瑟瑟发抖,腹中发出低沉的打战声。
不过找到了就好,她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正准备捡伞,却忽地看见不远处有团黑黑的东西。
在黑夜里,它一动不动。
镜儿呆呆看着一会。
而后,她避开视线,慌忙抱着小黑就要往屋里走。
然而,就在她身后,那团黑色东西忽地动了一下,它身上的点白也逐渐显现。
……
路植晏拾起宫灯,扔了一张火符进去,周遭一亮。
他将宫灯递给谢惊春,忽听到一声尖叫。
“啊————”
尖叫声划破长空,仿佛要将潮湿而又暗沉欲坠的苍穹生生撕出一道口子,在嘈杂的雨声中都听得真切。
宋如遇拎裙拼命奔跑,一路跑一路回头看,鬓发散乱,冷汗直下,脸上尽是悚然之色,像是被什么恐怖的怪物追赶。
可是几人看过去,她的身后什么也没有。
空空荡荡,一如来时。
路植晏此刻站在谢惊春身前,眼见着宋如遇就要冲进他的怀里,他突然侧身走开,惊春躲避不及,结结实实受了宋如遇一个满抱。
别看少女身体孱弱,弱柳扶风,蓦地像个炮弹一样发射过来,谢惊春连退好几步,差点和她双双摔倒。
“救我,求求你们,救我……”宋如遇泪盈满眶,且惊且泣,像是惊弓之鸟瑟缩着。
“姑娘别急,请细细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赵无悲柔声问道。
她揩了揩被吓出的泪水,深深呼出几口气又抚了抚胸口:“三位也是捉妖司的?我是刺史之女宋如遇,刚才我……”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你们快去帮帮齐司使吧,他正在西院和妖怪斡旋,不知现在……”
有妖?
别妄铃又没响。
路植晏皱起眉头。
赵无悲听到自己师父的名字,激动道:“我师父?”
说罢,二话不说就要往西院跑。
“不要去西院……西院有吃人的妖……”
刚才老人的话还萦绕在耳畔,谢惊春忽地与宋如遇对视。
那一刻,二人目光仿佛穿透对方,脑海中传来某种不约而同的共鸣。
【宿主,应当就是她。】
谢惊春睫毛一颤,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所以带着怀疑:“真的?”
【是,太近了,她一出现,我的电波就变得非常强。】
隔着路植晏和赵无悲的肩膀,两名少女互相试探的目光穿过他们耳侧,试图在对方的眼睛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她们周身漾开的却不是欣喜,而是一种莫名到近乎古怪的氛围。
应该就是她吧,谢惊春想。
她正欲抬脚——
【等等!】
在强烈的共鸣中,系统感到一股微不可察的特别意味,说不上来,夸张点,可以说是……
杀意。
眨眼瞬息之间,那特别意味就全然被恐惧覆盖。
“你什么意思?”谢惊春在这场对视中率先退出,她垂眸,慢慢站到路植晏身后。
可系统此时却不说话了,无论谢惊春说什么就是不与她交流。
路植晏嘴角一抽,后腰处又开始间歇性痉挛,在心中啧了一声后,他手一回掏,想把谢惊春从背后拎出来,却被一团冰凉包裹。
谢惊春这几个月虽常常练剑,虎口处磨出一点细茧,可相比于路植晏的手来说,那可跟绵柔的绸缎似的,冰凉的缎面拂过手背,他的手指曲了曲。
谢惊春双手死死摁住他的右手心,轻声说道:“等会等会,就一小会。”
路植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要抽离,但一抽竟未抽出,眼看赵无悲就要先行跑去西院,路植晏也不管了,就任由她握着,并将赵无悲拉回来:“这么急?你知道西院怎么走。”
说着,他看向宋如遇:“还请宋小姐带路。”
宋如遇将视线从谢惊春身上收回来,胆子如雀:“啊……那我带你们去了之后,你能不能将我送到前厅,并一直陪在我身边。”
她满怀希冀地看着路植晏。
赵无悲心中已是隐隐不安,信誓旦旦道:“宋小姐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师父危险,还请宋小姐尽早带路。”
“好,好吧……”
路植晏刚走一步,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捉着。
谢惊春一直悄咪咪注意着宋如遇,方才老侍从和系统的话一直在耳边环绕,思绪太过集中,她习惯性摩挲起手上的东西,从大拇指到小拇指,路植晏的指尖全部被她摁了个遍,她甚至还想手撕他的指甲,扣了半天扣不到东西,这才放弃。
路植晏昂着下巴,恨不得拿鼻孔看谢惊春,眼睛半阖着,眯起无语和嫌弃的弧度:“你还要抓到什么时候?”
谢惊春这才似梦初觉,立马松开:“嗯?忘记了!不好意思……”
路植晏瞥了她一眼,终究没说什么,转过头偷摸揉了揉自己的手。
哎呀真的是,给他整疼了都!要不是为了面子,真想敲她一个脑瓜闷子!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刺史府过于静谧,赵无悲连丝毫打斗声都未听见,更加觉得惶惶不安,跑得急促。
“快了快了,你们从月洞门进后右转,便是西院。”宋如遇停了下来,只给他们指了一条路,便不再向前,“我就不进去了,你们留一个人保护我可以吗?”
赵无悲已是心急如焚,这回谁也拦不住他,他早已拔步冲了出去。
谢惊春迟疑一瞬,咬咬牙:“这样,路植晏西院帮齐司使和赵公子,我陪宋姑娘一起,也好去找松鼠。”
路植晏低眉看着突然胆大起来的少女,有些意外:“谢惊春……”
她刚刚不是抱着自己的胳膊,害怕地发抖吗?
谢惊春没有丝毫犹豫,推搡着路植晏,反而自来熟似地拉起宋如遇的手腕。
系统迟迟不肯开口,谢惊春也不敢轻易暴露,万一宋如遇不是,她轻易与之交底,就算泄露系统机密,会被惩罚。
“宋姑娘,不用怕,有我在。”谢惊春都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保护她人的人,明明她也很害怕。
宋如遇点点头:“嗯嗯,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宋如遇。”
“我叫谢惊春。”
宋如遇眼睛一亮:“客路那知岁序移,忽惊春到小桃枝,天涯海角悲凉地,记得当年全盛时。”
接着,她又摇头晃脑地背了一句诗词:“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谢惊春,惊春,你的名字真好听,是出自这些诗词吗?”
谢惊春眼里即刻笼罩了几分幽色:“不是。”
她整个人突然散发出和平常相悖的生冷:“我的名字,不出自哪儿,没有意义。”
而且,你不对劲。
谢惊春定定地看着面前少女的嘴角逐渐降落,宋如遇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热情被破了冷水,显得有些颓败。
当时只道是寻常,真是耳熟能详的句子,但是它是纳兰性德创作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lwxs6.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