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荷盈应声往宫外走去,素玉无处可去,紧紧跟着荷盈,银竹在长公主的人面前也不敢多话。
四人同乘马车,兰采瞥了一眼银竹手中的东西。
“这是官家年前赏的青玉钗?”兰采挑眉问道,视线直直落在银竹手上,“是个好东西,不过瞧着像是要送出去?”
“淑庆公主,你去了利州已有月余,长公主常和我念起你,若得了空去见见长公主。”
兰采转眼看向荷盈,她三岁被长公主接走,养在公主府,等到再大一些,长公主又将她放回宫中,说是要荷盈与官家亲近,哪有常住公主府的理。
虽然将荷盈送回了宫中,却与当初的身份地位大有不同,当初的荷盈无人照看,王皇后膝下有杨澹,李淑妃又育有龙凤胎,谁人都能踩一脚不受关照的荷盈。
但再次回宫的荷盈却是别有风光,知晓她背后是有长公主撑腰,如此一来宫中也在无人敢轻视她。
“我自然想见姑姑,待到我祈福之后便去。”荷盈忧心忡忡,原来春日夜宴时是真的病了。
祈福一事来得急,毫无征兆只能暂将赔礼延后,待到祈福过后再将此事说明。
大相国寺规模宏大,辉煌瑰丽,是汴京最为繁华的一带,每月开放五次供百姓交易,临着大相国寺的食店更是风格各异,来自各地的商贩在此交易。
兰采带着荷盈径直往寺内客堂去,显然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荷盈心道,难怪兰采要她即刻便走。
大相国寺的客堂布置简朴,一张木床,床上摆放着佛经,左侧靠墙摆放着桌椅及其灯具,桌下放有蒲团,右侧则是挂着清心诗文,宁静虔诚。
“这位娘子是何人?”兰采问道,她只为荷盈和银竹备了衣物,就连客堂也只留了两间。
素玉恍若未闻,不答兰采的话,荷盈即刻替她答道:“是我在利州乌龙山上带回来的小娘子,她无处可去我就将她带回宫来了。”
兰采视线在素玉身上来回打量,见她一身鹅黄衫裙,头簪素钗,如此素净却难掩她的清冷绝尘的气质,瞧着颇为脱俗,落在人间寺庙倒像个仙女。
“利州来的,既如此我再向方丈讨一间客堂。”话落,兰采走到背对着荷盈,从怀中拿出了一叠文书,“这里是长公主让我带来的经文,供品也已备好。”
兰采把手上的经文和床上的佛教放在一起,交代完便离去,荷盈送至相国寺桥。
“淑庆公主,便送到这里吧,长公主不召,不得见,若有什么话,说与我听我传给我长公主。”兰采背影决绝。
荷盈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从来都不是她不去见长公主,而是长公主不愿让她见,兰采说长公主念她,可无召她如何能见她。
相国寺桥桥头有叫卖果子的,从兰采身边匆匆撞过,“淑庆公主,我得走了。”
荷盈见兰采要走,匆匆道:“何时能见长公主?”
兰采暗自叹气,消失在相国寺桥。
未时一刻,金乌正盛,御街上一快马飞驰而过,扬气尘灰,黑马停驻于裴府前。
柴晋勒马快步将信送到裴序手中,随后二人一道进宫见杨适。
宫人引裴序进殿,殿中檀香幽浮,帷幔轻纱,瞧不见任何女子的迹象,却可闻到浓烈的脂粉气。
裴序拧紧眉心,余光扫光殿中一众服侍的宫人,柴晋先行退下,杨适示意其他人退下,退至殿门前他似又想到了什么,招手唤了个宫人,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吩咐完后杨适才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来,他走至裴序身边揽过他肩,“青士兄啊,何事如此着急?”
裴序眸光一沉,看了眼搭在他肩上的手。
“二大王,你所说之事是秦凤路备受夏的侵扰?你早知如此,为何不上禀官家?”兹事体大,西夏虎视眈眈,真若打通了秦凤路,将会直逼京兆府。
杨适嗤笑出声,长公主受秦凤路各州百姓的供奉,若先将这件事告知长公主,请长公主做决断做个顺水人情。
“青士兄,这件事不久官家就会知道,你我不必忧心,况且你若将这事告知官家,恐怕开国候将会领兵出任了。”
杨捷是他的舅父,已在京城修养多年,况且如今天下太平,突生变故,恐怕难以承受。
“二大王,如此说来你早已想好对策了?”裴序淡声问道,从杨适提起这事时他就已然想好该如何办。
他料定此举能拉拢长公主,要还长公主私兵之权,当初先帝曾让魏国长公主掌五万私兵驻于渭州,长公主却在杨佶继位之时调还一半私兵回京,而她旧居汴京不曾去往渭州。
杨适不知长公主如何想,但谁会想把手上的权利赠与他人,只要有长公主的助力,登上太子之位只是迟早的事。
“青士兄,我听闻你的旧友回京了。”杨适为他斟茶,让他一道坐下。
薛淮山回汴京了。
裴序乌睫低垂,手中摩挲着白瓷茶杯,薛淮山随父亲被贬扬州,到如今已有五年之久。
“二哥。”
环佩轻响,云岫莲步轻移,刚踏进殿内就见到了裴序,云岫一惊,再三端正仪态,方才有人叫她来这儿,也未说裴序也在,险些害她丢脸。
裴序身着青绿锦袍,玉冠绾发,眉眼清明,他一回眸恰与云岫视线相撞,见她脸颊微红。
裴序起身作揖:“柔嘉公主。”
云岫抿笑颔首,见他还是如往常一般知礼,总觉二人之间隔了一层身份,回想起先前在汀园,裴云照说的那一番话,原是在这里埋着根。
裴序从未像裴云照那般将她当作朋友相处,即使二人有婚约,他也仍旧将她当作公主。
思及此,云岫忽地想起先前裴序与素玉私会之事,阿沁亲眼见到素玉赠了裴序一块玉。
云岫视线下移,瞥见他腰间佩戴着的青玉,并非素玉所赠青白碎玉,这才在心头原谅了他。
可阿沁见到裴序收下了那块碎玉,既未戴在身上,又会在何处?
“裴青士近来可好?”云岫走到杨适身边,与裴序的距离又近了几分,他腰上的玉居然是交叠在一处,而其中便藏着一块不显眼的碎玉。
就是那日她在荷盈面前嘲的那块石头,裴序竟真的将那块玉,戴在了身上,他和素玉真的有私情。
云岫气急盯着他腰上的玉,死死咬紧了下唇,再三劝解自己不可置气。
“谢公主关心。”裴序答道。
“不知公主可喜欢汀园所备的糕点?”他直起身来,身姿挺拔,眼眸深邃宁静,像一息柔风,总让人沉醉安心。
云岫别过眼和自己置气,思忖许久才别扭地道:“喜欢。”
杨适倒了一盏茶递给云岫,打趣二人:“汀园雅集那日,你来迟了,原是去备糕点了?”
裴序扬唇笑意极浅,云岫不动声色地低眉抬眼看他,她心里惦记着裴序和素玉私会的事,却又忍不住想要多看裴序两眼。
杨适见无事便让裴序退下,待到人走后,云岫才抬起头看他方才所站的位置,真的走了。
“怎么,走了才想见她。”杨适抿了一口茶,把她看得透彻。
先前在紫竹林,上赶着要送糕点的妹妹,这次见着裴序就在面前却说不出几句话来,实在是奇怪。
云岫沉吟良久才开口:“裴青士在汀园与人私会,你可知道,她还收了那姑娘的玉,你叫我如何想,怎能再对他言笑。”
说罢,云岫恹恹的趴在桌上,原本就以因这桩事伤心,这会对杨适又说起来,虽不再哭得出来,可仍旧觉得委屈。
她这样的身份地位,不说艳绝汴京,可她的容色不差,难道裴序就对她一点不动心。
杨适疑道:“裴青士与人私会?还收了人的玉?”
“我骗你作甚,难不成我想这样污蔑他?”云岫轻哼一声,“若非如此,我为何不与他说话。”
云岫闷闷道:“你可知那姑娘是谁?”
“是三姐身边的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利州的姑娘。”云岫边说边抽泣起来,她不想哭,但一股无名的情绪涌了上来,是谁都可以,怎么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娘子。
这要是传了出去,让汴京的名门闺秀怎么看得她这个公主,难道比不上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娘子,实在是荒谬!
杨适皱起眉来,揉了揉额,“哭又何用,早前我便与你说要拢住裴青士的心,如今你倒哭起来了,我还没处哭呢。”
云岫爱哭,杨适最为清楚,幼时遇着点事便要跑到李淑妃跟前哭哭啼啼,动则一个时辰,叫他也跟着不清净,这会又哭到他面前了。
“姐姐那儿哭不够吗,云岫,哭不能解决问题,你得好好想想如何能挽住裴青士的心。”杨适婉转劝道,这婚事不能不成。
裴序的品行端正,与人私会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更何况他与云岫又婚约,怎会如此行事。
再说这桩婚事,可是官家亲指,裴序想退婚就是抗旨,谁担得起抗旨的罪名,除非裴家不想活了。
“二哥......”云岫呜咽着,“我本......不想...哭的,我说起来...伤心,我才没忍住。”
杨适叹息一声,总让她一直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你说,那人是利州的小娘子?她如今在何处啊?”杨适漫不经心地问道,“云岫,裴序不会抗旨,你也不必如此伤心。”
听见此话的云岫蓦然抬眸,擦了擦泪,“二哥,我想知道裴序是否喜欢我?”
裴序离宫后并未回裴府,柴晋一看便知他要去何处。
前两日宁安郡主让裴序回府,不知是发生了何事,柴晋只听屋内有摔杯的声音,随后是裴云照追着裴序出来。
柴晋匆匆跟着裴序出来,只瞥了宁安郡主一眼,瞧那样子仿佛是被什么事气得不轻。
他不敢问,也不敢说什么,不过那日之后裴序又回紫竹林去住了。
今日若不出城,想来是要去襄王府了。
开国候杨捷是裴序的舅父,裴府与襄王府相隔甚远,他从跟着裴序起大多时候都待在襄王府和紫竹林,回裴府是极少的事。
柴晋起初也不明白为何裴序身为裴家嫡长子,为何不回裴府,反倒天天跑到襄王府和杨捷舞刀弄枪。
直到如今柴晋才渐渐发觉了其中缘由,大抵是因为宁安郡主不喜欢裴序才会如此。
暮色霞云浮动,裴序进了襄王府,襄王府的每一处他都熟悉,也知晓这个时辰,杨捷在何处。
府上有一处练武的院子,杨捷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此处,裴序穿过回廊进院。
院中兰锜架着各种兵器,红缨枪、单刀、长剑、弯弓,彼时杨捷正手持一杆红缨枪,听到脚步声后,耳朵一动,迅速回身一扫。
柴晋正要拔剑护主,却不想裴序脚尖点地,悠然往后退去,枪尖与他相隔半尺。
裴序绕开长枪,一个回身抽出柴晋腰上长剑,刀光交错作响,柴晋躲到一边,他总是忘记裴序本身功夫比他高,怪就怪裴序生得过于温雅。
柴晋不知二人过招了多久,只晓得现如今天上都挂了星子,其实他也偷学了一些,可架不住两人动作太快,只学了些皮毛。
“小裴,怎得今日有怨气?”杨捷把枪扔到地上,一个箭步到裴序身边,收走了他的剑,扔回柴晋手中。
柴晋接剑后跃上房梁消失在无边黑夜。
“舅父。”
杨捷飒然一笑,看裴序正经的模样,啧声道:“到我这儿了,攒了好酒,可不容易得。”
裴序侧目看杨捷,眉眼与杨月极为相似,故而见到舅父时总会想到母亲。
杨捷进屋取了两坛酒,双臂环抱酒坛,右脚一蹬就跃上了房顶,看裴序还愣在屋檐下,眉头一皱。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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