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后，沈素领着扈玉娘动身再去了一趟那盐铺。
扈玉娘跟在他身边，耳垂上的坠子一晃一晃的，她问道：“那人还能在哪儿等着吗？”
“谁知道真的假的，先去看看。”
盐铺临河，河岸边植了一行樟树，正巧那铺门前直直地对着一棵。
二人站在树下张望着，片刻间从街角蹿出来个人影儿，沈素下意识地绷紧身子，扭头去发现是前几日的那个男人。
男人见来人是个熟面孔，眉毛一展，笑道：“小公子来的真快。”
沈素道：“这东西好，我自然要给哥哥带些新客来呀。”
说完他朝身侧让了让，男人便见从他身后走出个面容秀丽的小女娘，不禁多看了几眼。沈素不露声色地去拿肩膀挡他的视线，男人这才知趣地正正神色。
“娘子也来买东西？”
“自然，不买东西我来此处作甚么？”
扈玉娘笑眼弯弯，“听着说有便宜又好的，当然要买上些许了。”
男人得意笑道：“那娘子可是来对了，请跟我来吧。”
他伸手将两人请进了巷子，扈玉娘遥遥地隔着巷口便掩鼻皱起眉头来。她打量几眼那条看上去阴潮的巷子，开口道：“怎么在这儿……”
虽说她言带嫌弃，那男人却也丝毫不恼，解释道：“欸……娘子别在意这些，俗话说酒深不怕巷子深，好东西，自然不讲究地方，您说是与不是？”
他说完看了看沈素，沈素连忙道：“可不是，你不信他还不信我吗？再说了，你家那蛮横婆子敛了多少钱，不去可真就没钱做饭了。”
几番下来，这二人已是张口便来，扈玉娘看他一眼，心想，这又是给我编了个好角儿。
心中嘀咕着，面上却噙着忧虑，把受委屈的模样演个彻底，只把那男人看得心生怜惜，若不是沈素在旁看着，他差点就要上手抚慰一番了。
犹豫后扈玉娘点点头，“走吧。”
男人听后一拱腰，径直走进巷子里。
扈玉娘跟在沈素身后，见巷内多生青苔，路中却光洁无痕，压低声音耳语道：“看样子这生意是做了不少日子。”
沈素亦是低声回着，“你也发现了。”
她点点头。
那男人如鼠般灵巧，还不等扈玉娘记着来路是如何已然领着二人停在了门口。
“就是这儿了。”
“让我瞧瞧……”
扈玉娘抬头看了看这院外，说着就要推门而入，沈素连忙伸手把她拉了回来，“有规矩，别急。”
男人似是赞许地看了一眼沈素，对着一脸茫然的扈玉娘解释道：“娘子莫怪，这生意自然是小心为上，娘子要多少东西告诉自家就好，我替娘子取了后再拿出来交于娘子。”
“不让进门？”
扈玉娘加重了语气又问一遍，扭头对着沈素喝道：“你莫不是在诓我？他卷了银钱跑了可怎么办？”
美人自是美在骨子里，就连拧眉苛责时也是美的，男人出言哄劝着，“娘子、娘子……”
“娘子不必急，看在小公子的面子上，自家就先替您取了盐出来，待您拿到了再给我银钱如何？”
他说是看在沈素的面子上，其实心里的算盘二人皆看得一清二楚，只得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沈素不免攥了攥拳头。
扈玉娘问：“真的？”
“我自是不会骗娘子的。”
“那好吧。”
男人又是照着木门敲上几下，像是暗号，沈素屏息全数听了下来。
门缝应声而开，男人的衣摆须臾间滑进了门里，然后吱呀一声将二人隔在门外。
扈玉娘蹑手蹑脚地凑上前去却被沈素一把攥住手腕，她扭头看过去，沈素朝她摇摇头。索性收了动作走回他身边。
“怎么？”
沈素看了看院门不做声，俯首贴在她耳侧道：“门里有人，别打草惊蛇。”
扈玉娘闻言点头当作回应。
不过片刻门里传来脚步声，只见男人将门开了一道缝隙挤身而出。
“娘子且看看。”
他殷勤地笑着把盐袋递给扈玉娘，沈素看着那张脸愈发不耐烦起来，要不是还有线索没抓住他早想拎着男人的衣领一拳打过去了。
扈玉娘不知身旁人的小心思，接过了盐袋莞尔一笑，“还真没诓我。”
男人接过扈玉娘递来的买盐钱，道：“娘子这话可就冤枉自家了。”
“嗳……我这般弱女子出门凡事都得留个后路呀，您说是与不是？”扈玉娘敛目哀怨地瞥了他一眼，直叫男人心尖颤了又颤。
他忙开口，“正是此理，正是此理，娘子担心实属常事。”男人眼睛一转，又问：“这下娘子可安心否？”
“当然安心了。”
扈玉娘眉尾带笑，“我今儿个回去就拿这盐做饭，若是好，赶明儿还来给您添生意。”
沈素在一旁抱着胳膊斜眼瞧着，可能是觉得他脸上太冷硬了些，扈玉娘伸手拧了拧他后背。
“啊……”
他吃痛地低喊一句，男人闻声看过来，沈素赶着打圆场道：“啊……您看这多好，我也算造福百姓了不是？”
他说着朝男人似有深意地看过去，男人知会一笑，说道：“是这意思，小公子您是孺子可教也啊。”
男人被二人连着哄得脚步虚浮，看那微红的脸还以为是刚从酒楼吃酒回来。他将二人送回樟树下，“那就送到这儿了，公子娘子走好。”
话落又朝扈玉娘递着眼风。
扈玉娘笑着拿巾帕掩了掩唇，沈素上前一步道：“哥哥快些回去吧，叫旁人看了可不好。”
男人忙称是，这才把视线从扈玉娘身上扯下来。
沈素望着他缩成一点墨珠的影子狠狠道：“什么货色。”
他面带薄怒，扈玉娘看了笑着问道：“你生哪门子气？”
沈素一时哑了口，瓮声瓮气地开口，“看他那副做派不顺眼。”
不等扈玉娘再搭话，他便在街上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沈素扯了扯扈玉娘的衣角，“这不是白员外家的那个荔禾？”
“荔禾？”
扈玉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真是荔禾，她穿着鸦青色的褙子匆匆穿过人群，若不是沈素眼力好，一般人可真看不真切。
二人往樟树后躲了躲，只见荔禾神色闪烁间隐入了刚刚的甬道里。
扈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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