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和二年,五月十日。
日暮时分,降落在屋檐上歇息的鸟鹊被声声鞭炮声惊起,扑腾着翅膀飞散。
沉府早已张贴好红色的喜字,大红灯笼也高高挂了起来。
今日,是沉家的二姑娘出嫁的日子。
安阳侯府世子宁嘉泽身穿一袭朱红喜服,头戴金丝玉冠,胸前绑着一朵红花,衣袖间的祥云锦绣尽显贵气与喜庆。
他领着一行接亲的人浩浩荡荡过来,身后的八抬大轿气派十足。
魏朝风俗,女子出嫁得由生父执手亲手交于她未来的夫婿,意在传递血脉,交托责任。
唢呐锣鼓震天响声中,沉珂被沉徵搀扶着走出沉府大门。
沉珂头上覆着红色盖头,看不清路。
本来熟悉的出府的道路,走得十分艰难,沉徵步子迈得又大,她走得急急切切,险些摔上一跤。
地上的青石路铺着红色的地毯,整个世界恍若都是一片红彤彤的。
沉珂抬脚跨过门槛,沉徵携着她停了下来。
“世子,我便将我的女儿交给你了。”
宁嘉泽立在一旁,侧目瞥了沉珂一眼,她穿着凤冠霞帔,霞帔上面绣着鲜艳的牡丹绵延,细碎珍珠点点缀着,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一般。
“小婿定不负岳丈大人所托。”
他说得铿锵有力,一扫往日病态。
隔着喜帕,沉珂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他的脸,眼睛往下一扫,他已是执出手来牵她了。
他清瘦修长的手指作邀请状停滞空中,沉珂听到他说:“夫人,请。”
周遭爆发出欢呼声、贺喜声,鞭炮也被点燃炸得噼啪作响,血液似乎也被这热闹气氛感染,沉珂感觉热得出奇。
她回握住他的手,两人十指交叠。
正欲迈出步子,一群讨喜糖的孩子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涌了出来。
皇亲国戚娶亲,这桩婚事一切流程都是礼部操办,该有的诸如孩童讨喜糖的风俗本不在计划当中,如今却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孩子实在出乎众人的意料。
嘴角有着一颗媒婆痣的喜婆说着吉祥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孩子们闹得越厉害越好呢,代表世子和世子妃以后的日子也能这么热热闹闹的。”
新娘由新郎接着上喜轿这一路走得越稳当越代表着以后的日子过得安稳幸福美满,不能有任何差池才好,暮晨携着侍卫本准备驱逐,却在宁嘉泽目光示意下停止了动作。
宁嘉泽捏了捏沉珂手心,随后低声说了句:“你站稳了。”
还未等沉珂反应过来,天旋地转间她便被横抱了起来。
她一声惊呼还未来得及溢出,男子有力的臂膀便牢牢把她束缚住,四平八稳的怀抱让她宛如躺在一方不那么柔软的榻上,但却很安稳。
四周明明那么喧闹,她的头倚靠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衣袍她也能听到宁嘉泽的心跳声,咚咚咚咚的一声声中,他抱着她行走在孩童往上挤凑的路上。
宁嘉泽也不生气,骨子里带着的贵胄做派本是容不下这般拥堵的场面,但奇特的是,他此刻的心情还不错似的。
把新嫁娘安置好在喜轿座上,他掀开轿子帘布,从怀中掏出一把红包分发给了那些孩童。
暮晨也在一旁分发起了糖果。
小孩子见又有红包又有糖吃喜笑颜开,一窝蜂领了赏赐就不再停留了,浑然忘了来之前别人的交待。
人群中有个人目光阴沉盯着这一切,别人脸上都挂着笑,唯独他很是冷漠,拂袖离去。
宁嘉泽离开轿子跨上了马背,勒着缰绳盯着离去的那个男子似是有几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年轻的世子殿下仪表堂堂,面冠如玉,在朱红喜袍的映衬下,人也多了几分血色,显得精神奕奕。
毫无之前民间疯传的世子羸弱姿态。
望着出嫁的队伍渐渐走远,看热闹的人却久久不愿离去,仍在回味。
“沉二姑娘真是好福气,祖上冒青烟了吧,嫁到侯府这辈子都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想她仅仅一个庶女,却越过自己的嫡姐嫁给了世子,想必也是个有心计手段的。”
年轻的女郎盯着宁嘉泽离去早已不见的背影还不愿意挪开视线,“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得来容易就容易失去,咱们且看着吧,我觉得这世子妃不见得好当。”
“我看你是看上世子吧,怎么了,你也想学人家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不成?”
此言一出,人群里爆发出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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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染上酷暑,沉珂坐在婚床上,感受自己额角几缕发丝已是汗湿,粘在面上很不好受。
侯府她人生地不熟,也不太明了这屋子里是什么状况。
端坐挺直的背脊不敢松懈,喜帕仍是完好地覆盖在她头上,从始至终没有半分挪动偏移。
芸儿端来杯茶:“这一路奔波,姑娘口渴不成,可要喝杯水?”
作为陪嫁丫头,芸儿也被带入了侯府,自此她们主仆二人算是换了地方生活。
熟悉的声音让沉珂脑中绷着的弦少了几分紧绷,她确实是又累又饿又渴,一大早上就被折腾着起来梳妆打扮,早膳都没来得及用上接亲的人就到了……
茶叶幽幽的香味飘来,光凭鼻子闻,沉珂都能品出这是上好的碧螺春来。
终究是没忍住,她说:“我就喝一口,等会你便原封不动放回去别让人发觉了。”
“你就安心喝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伴着爽朗的笑声。
宁嘉泽本在门外陪着宴请宾客,被邀着敬了几杯喜酒,从沉府回来两条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入口的佳酿确实解了他几分暑气。
转念一想,屋内还有个人。
照她那拧巴性子,不定还是滴水未尽。这么想着,他便过来瞧瞧。
果不其然,但是有点意料之外。
瞧她现在这作派,倒是有几分像是掩耳盗铃。
姑爷即已过来,芸儿想着嬷嬷的嘱咐,便乖巧放好茶盏退了下去。
宁嘉泽又倒了杯茶,递至她跟前,“喏,喝吧。”
“这样……不合规矩,喜帕还没揭呢。”
喜帕下被戳穿小心思的沉珂面上染上了几分绯色,早知他来得这么巧,这茶她就不说要喝了。
“你年纪不大,规矩倒是不少。”宁嘉泽不以为意的笑笑,拿着喜秤挑开她盖头。
眼前恢复光亮,沉珂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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