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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玖壹.再见

程非晚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屁股了。

她迷迷瞪瞪的坐起来,抬手抓了把睡的乱糟糟的头发,这才磨蹭的从床上爬起来。

得幸妍言传身教,她现在已经学会了挽简单的发髻,用清水洗过脸,她挽了个十字髻拿发带绑好,又别了两根银钗装饰。

“不错。”程非晚点了点头,臭美道,“略施粉黛,便是倾城色,我可真漂亮。”

说罢,她从包裹里翻出一只螺子黛,对镜描眉,心情对比昨日已然好了许多。

她从来都是如此,内心强大,不会内耗。

系统欣慰之余,轻笑附和:【另一个你,也很漂亮。】

另一个她,无外乎是前世的她,那个只有他见过的模样,也只有他知晓的身份。

程非晚大大方方的接受他的赞美,言及此也不觉得伤感,语气中颇有几分小傲娇,“那必须的,姐姐我就没丑过。”

对于她的自恋,系统十分捧场。

他的虚影从系统空间里钻出来,垂眸凝望着她的背影,“女孩子哪有不漂亮的。”

人人都说温然丑陋,却不过是小人给她制造的一层枷锁,就算真的丑陋又如何呢?

她的心灵漂亮,她宁死也不伤无辜。

外貌从来都不该是定义一个人的标准。

系统默不作声注视着程非晚,眼中的情绪难以形容,似不舍,又似决然,待她梳妆好后,他低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小晚。”

还是那个熟悉的称呼,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小名,每次叫的时候,总含着少有的温柔。

程非晚轻轻“嗯”了一声,收起螺子黛,低头整理着包裹里的东西,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难得寡言,其实她大抵猜到了一些。

果然,她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还是来了。

系统似乎很难过,像是挣扎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语气复杂的道:“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程非晚坐在简陋的妆奁前,没有回头,但她知道他就在身后,模糊的铜镜照不出他的投影,不是因为不够清晰,而是因为……他是虚构的。

这个认知,一度让她感到难过。

程非晚轻轻吸了口气,不再逃避,站起身来面对着他,目露忐忑,先他一步问询:“1982,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系统并不意外她能猜出来,她一贯是很聪明的,但凡抓到一点蛛丝马迹都能找出破绽。

他弯唇浅笑,轻轻摇头,“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么说似乎不太准确,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至少你的任务结束之前,我都不会离开你。”

闻言,程非晚松了口气,“那就好。”

可惜这口气还没彻底放松下来,她的耳边就传来了系统的第二句话,并没比最坏的结果好多少。

他说:“我要休眠一段时间,接下来的路,可能……需要你自己来面对了。”

程非晚脸上的笑意一僵,“你……是不是很疼?”

系统摇头,面目温柔,“我不会疼的。”

“对不起。”程非晚眼眶湿润,“是我太任性。”

书中天道对外来物有强烈的排异反应,系统默不作声的替她承担了一切反噬,又因为谢无期对她的态度时好时坏,一直受到各种压制。

而她,却从来都不听话。

她虽然有在做任务,但也一直在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例如龙吟寨被掳的那些姑娘、温詹月等人的旧恩旧怨,以及昨日那对布商怨偶。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与任务无关,且对他们毫无裨益,但她还是每一次都插手了。

任务进度缓慢,他一直在受罚,怎可能撑得住?

他们相依相存,自从从昨日醒来开始,她就感受到了他的虚弱,只是她怕他离开,不敢说、不敢问,妄想以此留住他。

好在,他不是真的要离开,至少不是最坏的结果。

虽是如此想,程非晚还是忍不住泪湿眼底。

系统下意识的抬手,想起自己触碰不到她,又在半路停下,勉强笑着安慰道:“别哭,我只是要休息一段时间,权当放假了。”

程非晚泪眼朦胧的问:“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当然。”系统诚恳保证,“你若遇到危险,或者想见我了,便连唤我三声,我会来的。”

程非晚噗呲一笑,“1982,后会有期。”

系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满是难掩的眷恋,他不放心的絮絮叨叨。

“我不在,你大可随心而行,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没人会再成为你的绊脚石了,但遇到麻烦的时候切莫逞强,也不要莽撞,我还是……能够庇佑你的。”

他的虚影渐渐消失,留下一句诚挚的祝祷:“小晚,永安之行,一路珍重,护好自身。”

程非晚泣不成声,将所有的悲痛压抑在心底深处,她不敢放声痛哭,害怕引来大家察觉。

她能感觉到,她跟系统的某些链接……被切断了。

他这一觉,不知要睡上多久,她不能让他失望。

程非晚擦干净眼泪,重新在妆奁前坐下,补好哭花的妆容,然后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她是专业的演员,即使天塌下来,也依然笑得出来。

如今遇到的这些挫折,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程非晚深吸一口气,如此反复,努力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待眼睛没那么红了之后,她才敢打开房门走出去,楼下人来人往,护卫们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靠近客栈门口的地方,解西和符卿并肩而立,对面还站着一个老大爷,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对方眉飞色舞,很是激动。

程非晚走下楼去,离得近了方听清楚内容:“这套针法,夫人当真愿意赠予老朽吗?”

符卿失笑,耐心的重复回答:“愿意。”

她轻声解释:“医术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医病救人,这也是我等研习它的初衷不是吗?恩师所授我不敢乱传,但这套针法是我所创,我有权利决定谁能学习,老伯无须担心,您再传给他人也是无妨的。”

老大爷抱着青简不住的点头,嘴角抖动,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半晌竟弯腰朝她拱手行了一礼,态度恭敬又郑重,丝毫没有因为双方颠倒的年龄而生出半分不屑。

符卿连忙搀扶,无奈的说:“老伯无须如此,它既能为月二公子缓解痛苦,亦能精进您的医术,此乃它的荣幸,所以我不藏拙。您是前辈,不必行此大礼。”

“夫人大义,老朽自愧不如。”老大爷老泪纵横,对她敬佩不已,连声保证道,“您放心,老朽定会好生研习针法,医治二公子,不辜负夫人的期望和今日授业之恩,敬请您归来时再不吝赐教。”

“若老伯当真需要,晚辈自是有问必答。”

符卿实在招架不住他这般的客气,温言应下,又怕他忘记要事,细心叮嘱。

“月二公子患病太久,伤了根本,劳您日日用此针法疏通他的筋脉,配合我开的药方服用,切记不可有一日中断。”

老大爷连连点头,“夫人放心,这点事我还是能做好的,您放宽心办您的事。”

符卿偏头看了一眼门外,眼中含有张狂,“我会尽早归来,还请老伯帮我转告患者一句话:我等尽全力一试,或有转机,他可不要拖后腿,我不救求死之人。”

这后半句虽是半带威胁,却也是玩笑话,老大爷被她带动情绪,笑着应和道:“夫人放心,二公子若不乖乖配合治疗,别说家主了,老朽第一个就要揍他!”

几人寒暄几句,便不再耽误时间,各自辞别,老大爷被等在一旁的月府侍卫搀扶上马车离开,瞧见程非晚时颔首示意,一行人便匆匆离开了,个个情绪高涨。

应是快乐能传染,程非晚也为他们感到高兴,与系统分别时的悲伤被冲散些许。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月无瑕的双腿似乎有彻底治愈的可能,一个瘫痪十年的人,符卿竟然还有把握让他重新站起来。

程非晚喟叹不已,卿卿的医术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倒也难怪谢无期不惜搬出解西色.诱,也定要将符卿留在身边了。

这样的人才谁人会不看重?

也就符家那群缺心眼的,全然被权利蒙蔽了心智,非要明珠蒙尘,宝剑藏锋。

“啪啪啪。”程非晚一边鼓掌,一遍继续踏下阶梯,“我们家卿卿真是厉害。”

“你醒啦?”符卿转身看见她,心情更是美妙,眼睛弯起,似两轮小月牙,作势要到她身边来,“饿不……嘶!”

谁料她刚一迈步,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显些平地拌倒,吃痛的低.吟一声,幸亏解西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揽进了怀里。

“卿卿!”程非晚小跑上前,上下打量她,也没见哪里有伤,心生担忧,“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昨日落了什么暗伤?”

“我又没打架。”符卿顿觉哭笑不得,眼中的紧张一闪而逝,她将解西轻轻推开,也不理会他,面向程非晚不自在的解释,“别担心,就是不小心崴了一下脚。”

程非晚哪里能信这种鬼话?

她又不是没在这,人方才崴没崴脚,她能没看到?

可符卿既然不想说,她不戳破就是了。

“那位老伯是月家的人吗?”程非晚明知故问,语带好奇,主动将话题引开,缓解符卿的尴尬,“瞧着很面善。”

“也不算。”符卿能懂她的理解,目露感激,耐心的解释道,“他原是隐居于山野的名医,数年前被月家主请出山,客居在月府为月二公子治疗腿疾。这老伯是个医痴,专好研究疑难杂症,只可惜他的方法不对,多年来效果寥寥,只能保证腿部神经不枯死,却无法让其康复。”

“难怪。”程非晚当下了然,这老伯研究月无瑕的残腿数年,却始终无法根治,其人也不是眼高于顶的老顽固,如今得了符卿指点寻得门道,合该是激动不已。

“至于面善……”符卿轻笑一声,“许是医者仁心吧。”

说话间,她后腰处的衣服被人轻轻扯了扯,“失宠”的家伙不满意了,她不动声色的将手背了过去,果然被解西一把抓住。

这俩人的小动作其实算不上显眼,奈何程非晚有点职业病,善于观察周围,从小就耳聪目明,想不注意很是困难。

狗粮并不好吃,恋爱的酸臭味也不好闻,因为她是站在柠檬树下的那一位,好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程非晚转头看去,是她家的大反派来解救她了。

她眉眼一扬,小跑着扑了过去,不就是秀恩爱吗?

谁还不会似的,她也要秀恩爱!

谢无期一见小姑娘那架势就配合的张开了双手,将人接个满怀,四平八稳。

程非晚埋首在他的胸口,撒娇似的哼了一声,低语告状:“他们两个还当我看不见。”

谢无期哭笑不得,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关切道:“昨夜睡的可还好?”

“嗯!”程非晚用力的点点头,星星眼似的望着他,“我睡的很好,你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比安神香还好用。”

闻言,谢无期轻声笑了笑,突然间发现她的眼球泛红,昨晚她明明没有熬夜,不禁蹙了蹙眉,猜测道:“又哭过了?”

“哪有?”程非晚不承认,又怕他追问,连忙将话题引到他的身上,“你休息的如何?”

她不愿谈及,谢无期便也没有抓着不放,轻轻白了她一眼,道:“你也好意思问?是谁拿我胳膊当枕头似的抱着不肯撒手?怎么扒都扒拉不掉,我怎么休息?”

他越说,程非晚越觉得羞愧,她倒不知道还有这回事,以前她睡觉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黏人吧?

谢无期本也不是要同她计较,顺口一提,哪里舍得真跟她生气,无奈的嘱咐:“一会儿老实点,路上不准再吵我。”

抱得美人归总得付出点代价,连熬了几宿,他只能凑合凑合在路上补觉了。

“哦。”程非晚理亏,也不敢拒绝,反正答应归答应,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谢无期把人松开,转而牵着她的手往饭桌旁走,路过小二时客气的道:“有劳店家,可以上菜了。”

小二正在擦桌子,闻言面向他们,笑呵呵的应下,“好嘞,客官稍等片刻,马上就来。”

话落,他忙不迭的跑去后厨催菜去了。

护卫们还在忙进忙出搬运行李,解西扫了一眼,扬声招呼:“大伙儿先别忙了,十天半月都等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吃完饭再收拾。”

程非晚刚坐下,听见这话,倒是有些惊讶。

一旁的谢无期也无甚反应,正拎着茶壶清洗茶杯,仿佛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了。

解西跟他们的关系似乎很好,大家也不跟他套近乎,让吃饭立马撂下手里的东西围了过来。

有几个皮猴的甚至连手都没洗,往身上抹了抹就算完事,被身边人追着叫骂。

一片嬉闹声中,程非晚抿唇笑了笑,他们像来时一样,闹闹哄哄,吃完了在这里的最后一顿饭,日上三竿时方才启程离开。

吃过苦头之后,她才知道自家的东西有多舒坦,且不说别的,就说马车,比前日解西在沙漠里临时找牧民们借来的那两辆强多了。

程非晚大咧咧的躺在小床一样的软榻上,揉着自己吃撑的肚皮,满足的喟叹一声,不由得发出感慨,语气眷恋至极。

“要是一直都能像此刻这样就好了,离恩怨、离硝烟,只有逍遥,只要快活。”

谢无期从上了马车开始,便坐在软榻边上摆弄香料,精挑细选一大阵儿,终于扔了一块到香炉里,满意的合上盖子。

闻言,他侧了侧眸,默了一息,旋即翻身躺下,凝望着她的半边脸颊,心中虽有些不忍,但还是直言戳破她的幻想。

“这有点难,我的身边,能有片刻安宁都是奢侈。”这话其实是带了几分试探的意味,他想知道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所以才更要珍惜,不可浪费。”程非晚偏头看向他,沉吟片刻问,“谢无期,你现在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四目相对,他弯唇轻笑,却是未语。

须臾,谢无期抚上她的面庞,倾首欲索吻。

程非晚微微一动,没让他得逞,无奈的笑道:“正经点,我认真问的,你也要认真答。”

谢无期却不上当,讨价还价:“那你更得让我讨点好处了。”

程非晚说不过他,撅了撅嘴,闭口不理人。

谢无期十分得意,如愿以偿的亲到了那双红唇,亲吻好像是会上瘾的东西,有了第一次,他就想要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无数次。

程非晚被他拥进怀里,双眸紧闭,任他予取予求,十分纵容。

待漫长的吻结束后,两人都出了些许薄汗,怕外面充当车夫的护卫察觉,彼此极轻的喘着粗气,气息絮乱,交织缠绵。

“你不是要补觉吗?”程非晚被亲晕乎的大脑迟缓的想起来这件事,软言提醒,“马车都走出好远了,还不睡吗?”

“要睡,但不是现在。”谢无期替她拢了拢鬓角被弄乱的碎发,温柔的注视着她的眼睛,“我现在的确有一件想做的事,所以要和你做完后,我才能安心补觉。”

“和我一起?”程非晚略感惊讶,又有些好奇,“是什么?能不能提前告诉我?”

谢无期吊足了她的胃口,声音既轻又果决:“不能。”

程非晚冷哼一声,刚想同他控诉,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淡淡的,不刺鼻,有一丝酸苦,就好像……油菜花的味道。

她看着谢无期的笑容,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什么,恰在此时,马车也停了下来。

某人丝毫不觉得意外,慢悠悠的从软塌上起身,见她一动不动,哭笑不得的问:“这又发的哪门子愣?”

程非晚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越过谢无期的身体,一把掀开了马车窗户上的帷幔。

果不其然,大片盛开的芸薹花映入视野,金黄色和青绿色夺走了她全部的目光,花香扑面而来钻入鼻翼,令人心旷神怡。

与此同时,她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那人语气缱绻,情深似海,轻言道:“我想做的事情就是弥补你的遗憾。”

此话入耳的那一瞬间,程非晚骤然泪湿眼底。

她回过头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谢无期仿佛能懂她的无言,揽住她的腰将人抱回来,指尖轻轻拭掉她的泪水,半半开玩笑的说:“这就感动了?你怎么这么好哄?以前是不是故意刁难我?嗯?”

程非晚一噎,生生被他气笑了,反手在他肩头捶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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