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元令仪猛地上前一步,挡在邱澎生面前,“您要做什么?”
她昂起脖颈,鹤目怒睁,直直地迎上陆明爵杀气腾腾的眼神,“殿下离苏之前,已全然安排妥当,还望陆老三思。”
眼见陆明爵不为所动,她继续说道,“苏州军勇猛,难道您要螳臂当车吗?为了一时意气,要搭上边鹤扬的性命吗?”
“他的命,捡回来的可不容易。”王玙似是全然未觉处境一般,咬着牙阴恻恻地说道,“你可要想清楚。”
元令仪视线扫过王玙,眼刀无刃,亦是杀气尽显,“王大人若真是不惜命,大可一头栽进护城河里,免得脏了他人的手。”
“你!”王玙目眦尽裂,手指着元令仪却是说不出后话。
“陆老,我知您心中有怨……”元令仪定定地看着陆明爵,言辞恳切,真意直抵人心,“可眼下幕后之人不明,报仇定要手刃真凶方能解恨!”
“好啊!”陆明爵冷笑一声,“你且来问问这个老匹夫,他敢将那人的姓名给我吗?”
“何人并不重要!”邱澎生一把将元令仪拉至身后,“冤有头债有主!今日老夫就将命留在你这边宅,平了你的怨!”
“你这命又老又硬,不值钱!”陆明爵冷哼一声,险些将胡子吹起。
“邱老!切务意气用事!”元令仪欲上前阻止他们,却被王玙挡住。
“元大小姐莫要拦了……”他冷声说道,“这两人翻不出天来。”
元令仪不禁急火攻上心头,她冷冷地打量王玙,只见他眉目森然,嘴角却是高高挂起,神情诡谲至极。
“偿命给你,竟还不允!”邱澎生浓眉吊起,眼睛睁得巨大,却是愧意做柴,烧旺怒火,“你休想对李馥动手,老夫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护他周全!”
“怎么就你家的李馥是个宝贝,我家孙儿是根草不成!”陆明爵一步上前,拎住邱澎生的领口,杀气尽显,“你能豁出性命救李馥,我怎地不能舍了老命为边鹤扬!”
两个老人家一高一矮,眼睛满是执拗地望着彼此,双眸浸染湿意,皆是拳拳爱子之情。
“你说吧!”邱澎生率先败下阵来,“只要不伤害李馥,你想我如何?”
丝竹声不知何时已歇,满厅寂静,唯余陆明爵粗重的喘息。
“我要你书信一封给李馥……”陆明爵骤然失力一般,撒开邱澎生的衣襟,好似瞬间苍老十岁,“让他回来,做边鹤扬的护卫,辅佐、护佑他余生平安无虞。”
此话一出,众人尽是神色各异。
元令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顿时被扭作一团,直觉得痛彻心扉。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此般道理,用在外祖父与外孙,同样适用。
陆明爵年逾花甲,纵然身体康健,精神矍铄,可一路奔波,全程几乎无歇,不可能不疲乏。
可他进了苏州城,第一件事不是好吃好喝,睡上几个时辰养足精神。
亦不是提剑冲入商会,斩杀邱澎生泄恨。
更不是令府兵与苏州军硬拼,杀王玙。
反倒是绑了张宓福成婚,大费周章地设了一席伪装鸿门宴,只为了逼李馥回来守着边鹤扬,护他余生周全。
元令仪突觉眼前一片模糊,热泪滚烫。她默默转过身子,小心擦干眼泪。
“不可能!”邱澎生怒喝一声道,“李馥现在已经与太子殿下汇合,他忠于殿下。我怎能让他舍了大好前途,回来给你为质为奴!”
“他的大好前途!那我孙儿的前途呢!”陆明爵反手一把拍碎桌案,声浪震天,“我不管其中缘由,且当下这债你可是认下了!”
邱澎生默不作声,只是全身绷紧,眼中的愤懑无声骇人,缓缓颔首。
“这不就得了!”陆明爵额头青筋暴起,他喝道,“这仇,我可以不报!我一个老头子,没有几年可活了!”
他猛地上前一步,高山一般倾轧而来,“我就要他平平安安地过完余生!”
元令仪远远地站着,只觉得他的苦涩山崩海啸而来,直让她窒息。
“这笔债,我不要你还!我要你的孙儿立誓,立死誓,忠心护我鹤扬余生周全!”
邱澎生立在陆明爵下首,好似溺水一般,神情恍恍惚惚,沙哑开口道,“我可以将全部身家给你,你尽可去买无数死契奴仆,何苦非求李馥!”
“我为何非要他,你心里不清楚吗?”邱澎生冷声说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你不清楚吗?”
陆明爵冷眼扫过邱澎生,“他被你养得极好!忠正慧直,这世上无人能及他半分,因着这份愧疚真心待鹤扬!”
“我与你一般无二。”陆明爵继续说道,“就是个老鳏夫罢了,此生别无他想,只想让孙儿平安。”
邱澎生胡须微动,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我知你不服!”陆明爵大掌搭在邱澎生肩上,“李馥在家门前跪了一夜,你不也硬扛着没见他嘛!”
“我……”邱澎生艰难地吞咽苦涩,“无颜见他……”
“都是为了孩子……”陆明爵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写吧,让他回来。”
“陆兄,我知你用心良苦……”邱澎生擦了擦眼泪,字字铿锵,“可我不能写!”
陆明爵登时怒火中烧,“老匹夫!”
眼见局面失控,元令仪只觉的心力交瘁,她欲要溜出,却被燕溪山拦住。
“元大小姐……”燕溪山眉眼弯弯,白皙的面皮吹弹可破,如苏州勾栏里的小官,“我家主人未曾送客,还请大小姐安坐。”
元令仪被逼得步步后退,不得已退到王玙身侧。
“邱老不写也无碍。”燕溪山声音泠泠,雅致悦耳,“小人在来的路上,便已着人去送消息了。算算时辰,不出意外李馥该是进了苏州城了。”
“你!”邱澎生倒吸一口凉气,转头怒骂,“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
“那也好过你一如既往的蠢笨!”陆明爵坐回首位,“将人直接带来吧。”
“是!”
陆明爵视线扫过在场的几人,最后落在了元令仪身上,“听闻你与张宓福交好,且去看看她吧。”
元令仪略一颔首,心弦绷紧。
她缓步走在廊桥之上,满目的红刺痛了双眼。
她第一次见这般操办婚事的。
捆了新郎新娘拜堂,观礼后不仅无宴席,更是直接撵走大半宾客,还要强迫留下老人的孙子为奴为仆。
就连这喜庆的装饰,也是急急忙忙后添的。
元令仪只觉得胸中横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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