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去往南边时,觉得从北到南沿途越发荒凉,人烟稀少,芜草遍野,只有沿河坐落着几个村子,人口也不过上百。赶了几日路,察觉到小型的村子逐渐多起来时,李殊知道雷石城也就不远了。
进入雷石城,李殊发现这里的屋子多用石头堆砌缝合,雕琢品也全是石头,街边所贩的杂物远不如其余的城内丰富。人们穿的衣服也多以灰蓝,深黑为主,很少见到鲜亮的颜色。
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李殊看见有一大堆人拿着布匹,扛着麻袋在一家店外面排队,好奇心的驱使下,李殊在排队的人中随便找了一个问原因。那人先打量了李殊一番,后才说道他们是在交税。没有银子就用粮食或者可以穿上身的东西抵了。
李殊抬眼仔细看这家店,琢磨着这怎么也不像是官府啊,后来才发现店前面立了一个石头,上面雕着一条盘旋的龙。
在李殊的认知中,龙在古代一般是皇族的标志,这家店的来头有这么大吗?李殊这样想着,可如果是正正经经的来头,何必叫人交税到店中而不是官府中?亦或者是,这家店......不如说是这家店背后的势力在代官府收税?那官府的影响力在这里已经低到这个地步了......,这里是法外之地?还是说这里的法与别处不同?那代官府执行政务也是这家店背后的势力喽?思考到此处,李殊连忙打住,只凭一条龙就东想西想的,或许是她多心了。
天色渐晚,李殊在城内找寻客栈,这里一般外客很少,所以客栈也并不常见,李殊找了许久,逛了二三十条街,发现基本每条街都有那种立龙雕石头的店,李殊的心越来越沉,以致于注意力分散,错过了几家客栈,直到月上柳梢头,才勉强找到一家破破烂烂的客栈。
在客栈的床上,李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她心神不宁,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她起床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房间的门窗,在门窗边堆了几个木板凳,最后想到此行的目的,自己还要养足精神做事,这才强迫自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李殊向客栈老板打听了鸿门的事,客栈老板战战兢兢,在外面观望了许久才问李殊打听这个做什么。
李殊撒谎告诉老板自己慕名而来,听说鸿门势大,门下弟子武艺超群,所以特来学武。客栈老板仿佛信了李殊说的话,小声告诉李殊鸿门的所在地,并好心提醒她如果真要学武的话多多备上银子,银子少了会被鸿门的人乱棍打出去的,有的人甚至被打的半身不遂。
李殊连连点头,谢过老板的好意,就起身出门了,李殊皱着眉头想这鸿门的行事作风简直没有一点仁义道德,哪像一个名门正派,她在其他城内好歹也听说过鸿门的名声,说是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可这样毫无理由的得罪人,怎么能把门派发展到这种规模呢。
李殊到了鸿门,也不急着进去,她在门外偷偷打量了好一会儿,发现这鸿门在这雷石城内果然独特,建筑占了几条街,极为气派,更重要的是,这些建筑物是木头做的。
她现在手里没多少钱,就断了用钱打发这条路。硬闯进去这种嚣张的办法,在没摸清鸿门的底细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凭自己的天赋?
这种门派再有天赋的弟子也是从几岁收的,来个二十多岁极有天赋的弟子......那怕不是别的门派派来的间谍哦。
李殊最后决定忍痛收起自己的才华,做一名杂役小哥——毕竟她要杀掉的人是杂役主管啊。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才能让这个门派紧急征收一名杂役小哥。在不考虑各种不可抗力的因素下,最好用的方法就是走后门。
在七拐八弯地知道这家门派有点权利的后勤人员是谁后,在弯弯绕绕地用了几种具有针对性且不花钱的方法讨好门房小哥领班人员后,李殊——门房领班人员八竿子远的侄子、特来投奔他的亲叔叔、只求有口饭吃、干杂役也行、有一把好力气且吃饭少的特制板人设就新鲜出炉了。
为了让自己更加贴合这个人设,李殊首先找了点廉价的脂膏把脸涂得蜡黄蜡黄的,一天不喝水把嘴唇弄得干瘪起皮,走路时尽量弯着腰——少让那些人看自己的脸,同时让那些杂役小伙子不对自己的身高产生自卑心,少说点话——就算要说也要粗着嗓子吼,最重要的是——领子要遮喉结、胸巾要平胸部。
在给自己“哦也”地加油一声以后,李殊迈进了鸿门的后门。
话说杂役真不是人干事,被鸿门宽广的大地给折磨了几天以后,李殊由衷地发出了这个感叹,她扫个地都得用上武功才勉强达标,其他人的干活效率是有多高,这年头连做杂役的门槛都那么高了吗。
夜。
下人房内,在一个通铺睡的两个人在嘀嘀咕咕。
“我今天又给那个新来的加了五个人才能干完的活,那家伙别看瘦不拉几的,干起活来莽得像头牛,你六个弟弟要进来的话恐怕有点困难,没名额了,得先把他挤下去。”
“你知道那小子是什么来头吗?”
“就门房老李头的那个侄子,背后没什么水,不用想。”
另一个人顿了顿,“那不是还有六个名额吗?”
他对面的人使了一个眼色,悄声说:“管事的那边想要把另外五个名额的银子给昧下来,反正那小子干了不止六人的话,管事的空饷岂不是不吃白不吃。”
“那没法挤下来他来了......管事的知道了,会找我们的麻烦的......”
“所以我们得悄悄地让那小子永远都干不了活,后面不要为难那小子,不要让管事的注意到我们,前几天欺负新来的是传统,不会让人多想的,后头如果再为难他,他一出事,管事的第一个想的就是我们。”
说着,有人陆续进来休憩了,他们俩也就歇了声。
每天一早,李殊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打扫练功房。这天,李殊提着扫帚走进练功房,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在练功房内挥汗如雨。听见门口有声响,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杂役,就继续练拳。
李殊一边慢悠悠地扫着,一边注意这个小男孩练拳的章法。
破绽百出,拳脚无力,出拳混乱,连系统给的基础功法都不如。
这个小男孩怕不是新来的吧,李殊心里想,但凡好好练了一两年,也不至于这样。
突然,那个小男孩冲过来一拳揍到李殊脸上,李殊下意识的想躲,但为了不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她硬生生忍住了没动,结果就是她脸上多了一块乌青。
“哼,狗奴才,鬼鬼祟祟的当小爷我眼睛瞎了吗?相偷学我鸿门功法,是不是想偷学我鸿门功法!。”
李殊低下头,抿了抿嘴,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她努力告诉自己不能暴露,扯着僵硬的笑容,拱手拜倒“爷饶命啊,小的只是见爷练武的时候英勇不凡,像戏里说的那些英雄名将,所以不能自己地多看了两眼。”
这男孩看起来有被李殊的话给羞到,两颊上飞上了两朵红云,但还是又踹了李殊两脚,哼哼了两声,“狗奴才,别以为刚才的事就这么算了,再有下次我就让人把你乱棍打出鸿门。”
闹这么一出后,练功房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这小男孩平日里看起来也是被人哄的,人群都聚在他周围,有人看他脸色不对,又看见伏在地上的李殊,讨好地说道:“小师弟,何必跟一个奴才置气,不顺意打死就是了,你嫌麻烦的话,师兄来帮你。”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小男孩听了这话,鄙夷地看了这人一眼。
“我的事你能管吗?师兄,你也配,我让你一只手你能打赢我吗,快点滚去练功,再不抓紧时间,我以后打你都不用手了。”
那人脸涨得青紫,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周围看他这样,都噤了声,很快就散开来,在自己熟悉的位置上开始练功。
李殊见这一事情好像结束了,连忙爬起来,走向门口。
小男孩拦住李殊,瞪了她一眼,“你走哪里去,地还没扫干净。”
李殊只得走回去磨洋工。
一开始,李殊以为那小男孩说的自己打架让人一只手只是夸张的说法,在练功房内看了一会儿后,李殊表示:这小男孩说得完全没错。
大家的基础都太不稳了,就算是被李殊诟病的小男孩,也比他们好的多。更不用跟那些以前她遇见的乱七八糟的大门派弟子比了,完全就是天壤之别嘛。本来李殊认为自己是野路子出生,路子不正,在鸿门也有偷点基础教学方法的意思,结果现在可以完全放弃这个想法了。
哎,好歹鸿门是靠着武功作威作福的,怎么技术水平完全不达标啊,李殊心里吐槽道。
等到在练功房里的人走完以后,李殊才敢退出练功房。
然而练功房的事情却被人有意的传播开来了,被针对的人当然不是李殊,而是那个被小男孩骂的师兄。
这个师兄平日里便是欺软怕硬,谄上媚贵的,在练功房里碰上小师弟这个阴晴不定的硬茬子,出了丑相,便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在私下里偷偷传开了。
事情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他们注意到的是这件事情中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李殊。
“无论因为什么这个扫地的跟那个小霸王起了冲突,只要我们从中再加上一把火,这个小子就等着被赶出鸿门吧,管事的也不好说些什么。”
经历了这一场闹剧的李殊丝毫没有意识到针对她的阴谋在悄悄开展,她想着在这里做了好几天了,她也没看到她这次进来的真正目标——那位后勤主管,就算是周围跟她一样身份的下人,在闲谈中也很少提到他,只知道这位后勤主管是不住在鸿门的,他在鸿门附近买了宅邸,有事就去鸿门看一眼罢了。
这倒不像是一个奴仆的姿态,奴仆的头子,也还是奴仆,最主要的是鸿门的态度,鸿门也没说什么,更遑论表现出一个态度,两者之间,就像是偶有交集的陌生人。
最多像是公交车司机和每天乘坐那班公交车的乘客。
意识到在鸿门中并不好接近这位后勤主管,只能在原地等待他主动来鸿门以后,李殊设法去开拓信息源,丫鬟、小厮、厨娘、那些弟子身后的跑腿的,这些人便是她这个身份所能接触到的极限了,在李殊的旁敲侧击,有意引导之下,李殊知道了这位后勤主管有一个心腹,每次鸿门有什么事,他便是那只传信的信鸽。
而恰好,这位心腹这次便来处理招杂役的事。而这次被招的杂役,便只有李殊一人。
被带到这位心腹面前问话的时候,李殊隐蔽地打量着这个人,大概四十来岁,皮肤黝黑,膀大腰圆,眼珠子迷离而浑浊,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他走程序般问了李殊的名字和来历,让李殊好好干,便挥挥手打发李殊下去,自己也慢悠悠地离开鸿门。
李殊用轻功悄悄地跟在他身后,七拐八弯地跟了他半个时辰,走过一片小树林,才发现深处坐落着一座宅邸,如果李殊不是跟在他身后,独自一人来的话便很容易迷路。
那位心腹进了宅邸,李殊也就跟了就去,宅邸里寂静无声,没有丝毫人气,此时这位心腹已经进了一间房,从房内隐隐约约传来了对话和呵斥声。
李殊趴在门前听墙角,每字每句都听得丝毫不差。
开始先是两人唠家常,为什么说是家常,因为这位主管跟他的心腹是叔侄关系。
“交给你的事情你办好没有!那位大人要来了!”
那位心腹怯怯懦懦地没有出声,主管长叹一声,接着便训斥起来:“你呀你!又去找那些下剑的女表子去了是不是!你迟早死在女人的肚皮上,我让你去做的是大事,大事啊!这件事你做不好,咋叔侄俩的荣华富贵就全没了。吃喝玩乐你不是最擅长吗!?你出去多少天了!到我面前狗屁放不出来一个,你说你妈生你的时候怎么没给你多长个脑袋!你啊你!”
“那,那多长个脑袋不就成怪物了吗?再说——我也不是没办正事......”
“你还敢顶嘴,屎蛋,你是不是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主管气急败坏地说着。
那位屎蛋继续他刚才的话:“我不是去帮你去掂量那些个杂役的成色了吗,叔,不是我说,那位大人也太不好伺候了——”
话音未落,房间里传来了响亮的巴掌声。
李殊简直都要把耳朵恰进门里了。
“赵石,”李殊听见那位主管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你如果不想生不如死的话,就管好你那张臭嘴。你死了不要紧,别连累我,我还想吃香的喝辣的活着。”
“十天,十天之类,你如果再找不到让那两位大人开心的玩意儿,你就亲自去做让那两位大人开心的玩意儿吧。我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好好表现。”
想到那些个玩意儿的下场,赵石打了个战栗,凉意从头顶一路下滑到尾椎骨。之后叔侄两也没能谈论些什么,李殊见没有信息可捕捉了,便用轻功一路紧赶慢赶地回鸿门了。
李殊一进鸿门,迎面走来了两位杂役小哥堵住了她的去路。
两位小哥脸上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我是来找你麻烦的笑容。
李殊知意,佝偻着腰,静静等待他们的“先发制人”。
“你小子走哪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人,不会是去偷懒了吧。”这位小哥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一只手一直在摸自己的下巴。
“我只是去如厕了,我没有偷懒。”李殊努力涨红了脸,同他俩据理力争。不出所料,那小哥还在摸下巴的手“啪”地打在李殊的肩膀上。
李殊狼狈地打了个趔趄。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们这两位老大哥是在关心你啊,你瞧瞧你,给你脸你不要,非得说些为自己推脱的话来刺我们。对了,今天去把门派里那些师兄们的房间全扫了吧,就当帮帮我们,你看行吗?”说话间,那小哥顺手从墙边拿了个扫帚,塞在李殊手里,“那些房间扫不干净的话,有你好果子吃。”又顺便踹了李殊一脚,李殊顺着他的力气假装摔倒,倒也没多疼。
两位杂役小哥发出哈哈哈的嘲笑声。
李殊爬起来,抓起扫帚,准备离开。刚走了两步,又被人呵住。
“小刺头子,你要打扫的房间不在那儿。”
李殊转头一望,瞧见他们手指了院落最右边的宅院,便依着他们的意思朝那边走去。
最右边的宅院风景明显比别处优美,连树都多种了好几棵,李殊推开掩落的门扉,踮着脚走进去,试探性朝院落问道:“有人吗?”
“没有人吗?我是来扫地的。我进来了。”
院里厚厚地铺了一层树叶,李殊走进去时发出了脆生生的叶碎声。她拿起扫把挽了一个剑花,便开始扫起地来,这地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人打扫了,即使是李殊,花费的时间也有一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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