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禾和父亲谁都没死,这就意味着,她要继续这样无法避免挨打的生活。
大多数时间,她都跟在妈妈身边干活,打扫院子,晾晒衣服,总之把家里收拾得挑不出毛病,以防哪里做得不好,爸爸就要抄起门口的大棍子。
可是有时候,即使家里挑不出一点儿错,只要他心情不好,他也能打人。
爸爸打她不需要理由,虽然很多情况下,他还是会给一个理由。
因为她不是男孩儿,这本身就是令父亲见到她一次,就生气一回的最大原因。
可她没有办法变成男孩儿,这么一想,她又觉得自己比沈渡更惨。
毕竟,沈渡是男孩子,即使他现在挨打,长大了他就能变成他们爸爸那样的人,再也不会有人打他了。
禾禾伤心了,也没有人可以说,她知道妈妈也很难很累,不能再去让妈妈烦心,她只能在晚上,偷偷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哭。
她的房间很小,几乎只放得下一张小床,可是房间里有一扇很大的窗子。
窗子面朝梅子河的方向,她总是透过窗往外看。
禾禾很喜欢梅子河,河边有高大茂密的芦苇丛。
躲在芦苇丛里,常能听到别人谈话,她就是通过这些话语知道了许多事。
当然,她更喜欢没有人的梅子河,这时她就会走到河边,静静地望着河水发呆。
在无人打扰的梅子河边,比在家更让人安心。
禾禾趴在窗台上,她已经很久没去过梅子河了。
“他又打你了?”
窗前忽然窜出一个黑影,压低声音说。
禾禾吓了一跳,趁着月光认出来人是沈渡。
她又气又急,从窗子里伸手去推他,目光惊恐。
“别怕,我听到你爸妈房间没声音了才过来的。”沈渡说,“他们肯定睡了,我带你去梅子河怎么样?”
禾禾知道,这是件很冒险的事,虽然爸妈已经睡下,可万一,他们又醒了呢?
万一发现她半夜溜出去,她不用想也知道后果一定很可怕。
可是,这个时候,她实在无法拒绝沈渡。
她太想出门,太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她也太孤独,太想和人说话。
哪怕这个人,是一直欺负她,碰上他就没好事的沈渡。
沈渡看出她眼里的动摇,抬手抹了一把她的脸,然后在窗外张开双臂:“下来吧,我接着你。”
“你怎么老欺负我。”禾禾的脸被他突然的动作擦得发疼,咬着唇小声嘀咕。
但是,想也知道,沈渡不可能无缘无故那么好心带她出去玩,被小小欺负一下就算是回报吧。
沈渡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么说,只是发现她的脸和自己不太一样,好像格外软,格外嫩,也没多想,催促她:“快点。”
禾禾不再犹豫,爬上窗子,沈渡闷哼一声,果然接住了她。
他们也不停留,不约而同放轻脚步,飞快地往梅子河跑,知道钻进密密挨挨的芦苇丛才放慢脚步,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夜晚的村庄静谧无声,只有蝉鸣,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错落不停。
他们到梅子河边坐下,禾禾能听到波澜的水流声,风吹过芦苇叶的摩擦声,还有……
“沈渡,你怎么累成这样?”
他从坐下来,就一直喘粗气,禾禾实在不能想象,看上去恶狠狠的沈渡,跑起来居然还不如她。
沈渡听出她话里的鄙夷,身形一顿,冷哼一声,转过身,背对着她坐。
他努力放低了声音,但呼吸仍然沉闷吃力。
禾禾没放在心上。
她还没忘记,上次就是因为怕沈渡被打死,她才站出来说了那一句话。
结果沈渡好端端的,没过几天就能爬进她的房间找她,而她呢,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
她只是问:“你今天也挨打了?”
沈渡的声音很轻,禾禾不确定他是不是说“嗯”。
但她默认是了,她知道,因为沈渡的亲妈跟人跑了,他爸一直恨他,现在沈渡的亲妈居然又嫁回来了,沈渡又老跑去找亲妈,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沈渡爸爸一定不会高兴。
爸爸不高兴,孩子就要被打。
禾禾一时又同情起他来:“你为什么不干脆留在你亲妈那儿?”
沈渡沉默了很久,久到禾禾以为他不会开口,才听到他说:“她有了女儿,现在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孩子。”
所以,她让他不要再去找她,不要去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禾禾这段时间都在家里,没怎么出门听村里人说长道短,还不知道这些消息,当下很惊奇地说:“她这么快就有了两个孩子?当时她就是跟对岸那个有钱男人跑的吗?”
在禾禾心里,生孩子是件非常困难而缓慢的事,像她妈妈一直想生弟弟,可总是中途就没有了,她姑姑嫁给沈渡他爸后,也是直到现在,肚子才大了起来。
“我妈不是跟人跑的,她是被我爸打跑的。”沈渡语气平淡,“那个女儿,不是她亲生孩子,是她现在那个男人的。”
禾禾将信将疑,她一直就听说,沈渡妈妈是跟人跑的,没想到今天听到了不同的说法。
不是她不相信沈渡,而是她家就在沈渡家隔壁,所以很多事情,她都能亲眼看到。
比如,“你爸爸从来不打我姑姑,他怎么可能打你妈?”
这话不知怎么惹恼了沈渡,他突然收起刚才好说话的样子,转身一把捏住了她的脸颊。
“因为你姑姑是狐狸精。”
沈渡看着禾禾的脸,她跟她姑姑实在太像,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个女人就是用这双眼睛,娇滴滴地看他爸一眼,再添油加醋地说他几句,就能让他爸把他往死里打。
沈渡看到这张相似的脸,下意识地厌恶。
他掐得更用力:“你是小狐狸精。”
禾禾眼里一下子蓄满了泪,他掐得太疼了,比在窗口那一下疼太多。
更何况,他还说自己是狐狸精。
这可是比赔钱货更严重的骂法,她有限的几次听到别人说起这个词,那些人的语气里都是深恶痛绝。
按她的理解,只要是女孩儿就会被家里称为赔钱货,大家都一样,可要是谁被称为狐狸精,那就更被其他人踩在脚底下,任谁都瞧不起。
沈渡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哭了,赶紧松开手,又帮她擦了一次眼泪,有点嫌弃地说:“你怎么这么爱哭?”
禾禾的脸被他擦得更痛了,像被粗糙的树叶刮了一下。
她一把拍开沈渡的手:“活该你被我姑姑欺负,下次我再也不帮你说话了!”
“有这么痛吗,我没怎么用力啊。”月光朦胧,沈渡凑近了看她的脸,“好像还真有点红了。”
沈渡又掐了掐自己的脸,同样的力气,不痛不痒。
禾禾却很着急,凑到河边,想借着月光照出脸上的样子。
但月光终究不够亮,她什么也看不清。
越看不清,她就越急,往河面凑得越来越近,都顾不上哭了:“要是明天被爸爸发现了怎么办?他知道我跑出来玩,肯定又要打我了。”
沈渡连忙把她从河边往外拽:“你要是掉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lwxs6.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