袜厂都是女工，异性不多，只有几个机修工。
这批机器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时不时就坏，一坏女工就得停下来喊机修工维修。
每次到禾禾这里来维修，他们就会在话语上调戏她，还有想上手的，幸好她躲得快，从来不落单。那么多人在，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她忍受着这一切，因为她跟罗婷爸爸商量好了，对她妈妈只说一部分工资，单独留下一部分给她。
她想攒些钱，攒够了重新上学。
她每天精疲力竭地从厂里回家，到家就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再累也坚持背诵课文和英语单词，做几道数学题再睡。
就这么过了大半年，这天她跟往常一样，做完了这些刚躺到床上，还没睡着，就听到窗口那边传来细微声响。
她以为是沈渡，在工厂太累，她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河边，如果沈渡在河边等她，可能扑空好多次，难怪他要找到家里来了。
禾禾累得一点动弹的力气也没有，但想着是沈渡，还是准备起来，陪他说会儿话，还不等她从床上下来，窗那边跳进来的人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她。
不是沈渡！
天气闷热，她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短袖睡觉，眨眼间，陌生男人的手掌已经探进她的衣服。
禾禾吓得尖叫，用力拍打那双恶心作乱的手，一边大声喊人。
他们这种房子，隔音不怎么样，她这么大的声音喊，她妈就算睡死了也能被吵醒，甚至隔壁沈家都能听到点动静。
可是她妈妈也许睡得太沉，需要反应的时间，可是身后这个男人却没有给她留时间，控制住她后直接扒她的裤子，裤子都快被他撕碎了。
她心底涌起无限的惊恐与厌恶，发狂般反抗，撕心裂肺地喊：“妈——妈！！！”
袜厂女工不允许留指甲，她连挠人都做不到，千钧一刻之际，她死死咬住了对方的手臂。
咸腥味在嘴里绽开，对方受痛终于松手，禾禾也顾不上手边是什么东西，统统冲那男人砸。
她跌跌撞撞地打开房门跑出去，发现母亲的房里亮着光，她跑过去，门一推就被她推开了，看到妈妈的那一刻，那顾不上母女间因为读书产生的龃龉，崩溃地扑进妈妈的怀抱里。
“有人闯进来了！他，他……”
禾禾在惊吓中努力快速组织语言，却发现妈妈的动作很僵硬，她甚至没有回抱她。
禾禾抬起头看向妈妈，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她看清了那个意图对她不轨的男人——那手臂上被咬出一个血淋淋伤口的，正是她的继父。
看着那面目狰狞淫猥的男人，禾禾差点吐出来。
她以为这人是机修工，或是别的什么男人，没想到居然是她继父！
这认知更令她恶心而难以接受。
她重新回过头去看母亲的表情，想着怎么才能说服母亲，跟这样不堪恶劣的男人分开，母亲却拉着她站起来：“禾禾，你魏叔叔挺好的，你跟了他，会快活的。”
母亲牵起她的手，往那男人手里交。
短暂的愣怔后，禾禾彻底崩溃，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尖叫，大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挣脱了他们往外跑。
他们这儿的大门都上栓，这一天的门锁得比任何一天都更紧。
可能是看她反抗得太激烈，那男人自己没再上前，示意母亲来说服她。
她的妈妈终于伸手抱她了，可她说的却是：“禾禾，不怕的，就痛开头那一下，你魏叔叔很温柔的。”
禾禾浑身发抖，牙齿到脸都在颤抖，眼睛一片通红血色。
她用这双眼睛死死盯着这个被她称为妈妈的女人，最后，在好像整颗心都碎掉的麻木中，握住了大门角落里的砍刀。
“今天，我们总得死一个。”
禾禾冷冷扫过他们的神情，他们好像被状若癫狂的她吓住了，往后退了几步。禾禾就这么举着刀，又折返回小房间，从那扇窗子跑了出去。
她独自在月光下跑啊跑啊，跑进芦苇丛，跑到了梅子河边。
她往身后张望，他们也朝这边追来。
面前是夜晚静静流淌的河水，在破碎的月光下，深不见底。
她松开刀，跳进了河里。
-
再次醒来，是在沈渡怀里。
天还黑着，可是她能感受出来，这是沈渡。
沈渡一察觉她的动作，就低声问：“醒了？”
禾禾本来应该起来，但她身上结冰般寒冷，从心里开始的冷，她的身体像被卡车碾过那么沉重。
身边的沈渡是唯一的热源，她颤栗着又靠近了他一点。
“发生什么了？你一直在抖。”
禾禾的大脑好像这时，才真正反应过来那些事，她的心便不可抑制地绞痛起来。
她的妈妈，到底为什么？
她不懂，就那么流着泪望着沈渡，好像指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似的。
禾禾想不出答案的事，沈渡通常也想不到答案。可是这一回，他看到这样的禾禾，仿佛感同身受到了她的痛苦，他的心似乎也要跟着碎了。
他撩起自己的衣服，想给她擦擦眼泪，但他这次上岸后，就忙着救人，都没顾上给自己的衣服拧一拧，一碰才发现湿得没法用。
禾禾躺在他的腿上，他不想拧下来的水弄到她身上，哪怕她本身也全是水。他干脆脱下上衣，侧身绞干，再给她擦脸。
少年露出精壮结实的上身，月光仿佛为他镀了一层柔和的光。
禾禾颤抖地环上少年的腰，低声耳语：“我妈想让我继父——”
她说不出口，又停了下来。
沈渡以为是她说得太轻，自己没听见，弯下腰去倾听，不料禾禾环上他的脖子：“我觉得好脏，你带我去河里吧，我想洗洗。”
沈渡当然不能带她去河里，他好不容易才把她从河里救回来，河水那么凉，只怕她回去要感冒，绝不能再下水。
“你是想洗洗，还是想自杀？”
禾禾静默片刻，才说：“我活着，也没有地方可去了。”
那个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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