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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

“放开!求爷别打了!”胡仲山刚从辉润阁伙计那里精挑细选了一件好东西,还没来得及打包,就被门外的哀嚎吸引了注意。

“真是活丑。”旁边闲着的另一个伙计对胡仲山陪了一脸笑,转身就拿着门闸出去,准备赶人:“在我们门前这么哭哭啼啼的,简直晦气,还不快走!”

外面传来了唯唯诺诺的赔礼声,说话间便将求救之人拿绳子捆了要走。胡仲山看那牵人的手法十分利落,像是逮惯了乡下人家的逃奴,并不打算横生枝节。

可那逃奴身子虽弱,眼神里却有十分的凶神恶煞,趁着牵绳子人用布团堵他嘴的时候,发狠对着虎口就猛咬一口,当场血流成河。

那牵绳人五大三粗的,还没来得及喊痛,低头一看自己满手鲜红,两眼一翻,居然直接晕倒在地。

好一个银样蜡枪头。

得了,现在胡仲山是实打实地走不了了。探事司规定,虽然探事不像寻常衙门捕快,有追凶缉恶的义务,但一旦目睹任何伤及发肤的伤害命案,有义务上堂作证,协助调查。

有热心肠的大汉冲上来,率先把那逃奴按倒在地;胡仲山吩咐辉润阁的空手伙计把晕倒的男子送去医馆,自己拿着礼盒子,走到他跪下的身前,弯腰正迎上他那恨意满满的眼神,露出自己手上戴的玉扳指:“怎么,也想咬我一口不成?”

那逃奴啐了一口,地上落下他唇齿间血色的飞沫:“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你们这些乡绅富户,没有一个好东西。”

胡仲山看了看他破得露了脚趾的鞋子,沾满了土黄色的泥泞。这两天城郊连几天下雨,路边深深浅浅的水沟很多,稍不注意就会一脚下去,直接淹没裤管子。

“一分钱一分钱地攒着赚着,跟你们庄稼人一样,是用脑子和体力,怎么,天生就低你们一等吗?”胡仲山知道,即使江南一代已经有了成气候的织坊做工体系,很多祖祖辈辈田庄上的人,还是习惯性地看不起经商理财之人。

“没有庄稼地的人,不过是无根的野草罢了,想赚一粒米都难,哪来的体力?”逃奴的鼻子抽动了两下,原来是旁边的面店铺子刚蒸好了一笼烧卖,正在开笼屉放味道,吸引食客。

胡仲山知道了,想让他开口的秘诀。

只是这面店铺子虽小,也到底是正经营生,不让逃奴这样打扮的人轻易入席进门;胡仲山便直接拿了一笼屉七个烧卖,配上一壶茶,往墙角那逃奴蹲着的地方来。

“有什么话,现在说吧,等一会儿你被押送会主人家,想吃都没得吃了。”胡仲山并不透露自己的来历,只是拿起一只油亮亮的烧卖,在那逃奴眼前晃动。

逃奴舔着口水,目光只随着烧卖顶上镶嵌的那颗绿豆晃动;此时只怕万两翡翠,在他眼里都不及这拌着香菇海米的烧卖来得贵重。

“若是守住自家的田地,谁愿意失去自由,去做别家的逃奴?”饥饿的男子双手双脚被绳子反绑着,只能伸了脖子,一口从胡仲山手里把烧卖咬走。

“应天的田地都有鱼鳞册计数在册,如何能轻易被人夺走?”胡仲山知道,当地耕种的田地买卖都是要在官府登记后才能交割,眼下这逃奴莫不是赌钱吃酒,欠了别人的债,才把田地抵押出去,现在落得人财两空,自己都成了别人家的奴仆。

毕竟这样的事,在三叶长大的过程中见了太多,胡仲山已经有些条件反射,三句话听不完就直接自动推论到结局。

“前两年蝗灾,我们家欠了田租,乡里的老爷说,朝廷加租了,看我们可怜就替我们垫付了一些,叫我们今年一并还了。我老娘躺在床上病重,他就要把我妹妹拉走;我不干,他们就说把田地登记在他们家名下,就能免去田租,我老娘和我一商议,就按了手印子了。”逃奴狼吞虎咽地咽下两个烧卖,现在喉咙里发胀。

原来不是逃奴,是被骗走田产,还不得不牺牲自己换取家人自由的农夫。

心底一阵唏嘘,胡仲山拿起茶杯,给他润润嗓子,却不敢给他喝多。很久吃不饱饭的人,骤然吃米做的食物,要是再喝水过多,会非常胀气,反而不利;他现在四肢活动不开,也不知道会不会憋出岔子。

“你跑是不跑?”胡仲山试探着问了问逃奴。

“我跑了容易,我娘和妹妹连远门都没怎么出过,不带她们,我能跑去哪里?”农夫眼中泪光闪闪,难藏晶莹。原来说起妹妹和老娘,他的心肠便止不住地软下来:“无非是辛苦我这条贱命罢了!”

“你既然已经想通,为什么又被绑起来?”胡仲山知道他并非宵小之徒,便做主给他解了捆绑,让他能自己拿起烧卖吃。

“就这两天,乡里都说来钦差了,老爷就叫我们几个下田里干活,说是不管问什么,都说我们是家生的佃农,田一直都是老爷家里的,直到把钦差糊弄过去才准回家。我就想着,等老爷家的人走了,我就去打听一下钦差住哪儿,我要跟她当面陈情。”农夫一边解释,一边缩着头四下看了看,对着胡仲山神秘兮兮:“你说话的腔调,听起来跟那钦差的口音差不离,你可知道钦差住在哪儿么。”

那农夫口里所谓江西来的“钦差”,不可能是遇事束手束脚的马浩,倒像是打抱不平,言出必行的游三清。

“你说的钦差,估计也正急着找你,不过你们要是真的见了面,只怕你们乡里的老爷不会容你。”胡仲山卖了个关子:“那汉子见血就晕,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先找个地方躲两天,千万不要承认今天跟我见过,切记切记。”

胡仲山拍了拍沾了烧卖上鸭油的手,提着礼盒子飞步回了探事司,径直敲响了游三清的门。

“你倒是分秒必争;我去三叶谈个事情的功夫,你就急不可耐地到田里抽丝剥茧去了?”胡仲山觉得,游三清这样背着自己单独行动,有些违背指挥使同声同气的指示,心中不悦。

那里明显是乡绅一手遮天,她还明目张胆地只身犯险;先前跟胡仲山讨论之时,说按着鱼鳞册去查访,哪怕遇到演戏也要查,明显是没有章法的玩笑话;这个游三清,她怎么什么都当真,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呢?

“是你说你要忙三叶的事,要我跟你分工;我查什么,怎么查,你根本不放在心上,现在又来挑三拣四?胡二爷,真是目光如炬,什么事都不耽误啊?”游三清觉得自己忙了大半天,胡仲山根本没出力,现在巴巴地跑来来教训自己,非常可笑:“我且问你,你真的觉得帮户部找主顾做个三五年的借贷,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根本吗?”

胡仲山把手中的礼盒子往身后揶了揶,冷眼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游三清,不说话。

“国库虚空,自然只有加租才能维持开销;而边关的战事,瓦剌的虎视眈眈,却不会等咱们完成课税才开打。若是税上的问题不解决,最后就算能一次次地完成借贷,每月的利息也会压得官府喘不过气来。没有支付能力的朝廷,只能用更多的宝钞去换回商户手里向朝廷借款得来的债券,这样几番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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