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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第 46 章

孟恩将红丝绳缠绕在自己的指尖,犹豫良久,终于在纸条上写下了莲的死讯。

夜不收的规定,暗哨成对合作;若是一方身死,为防队友暴露,必须尽快传信并撤离原据点。

在东向西,在西向东,在南向北,在北向南。

为了防止夜不收组合中的未亡人盲目跟上级接头,连带泄露上级的行踪,孟恩知道,怀来城里的这个住处是留不得了。

而那城外寻常传信用的大槐树,在这最后一次传信过后,自己更是去不得。

最危险的地方,或许此时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

孟恩咬了咬牙,铺紧实树根下的泥土后,便再次奔往瓦剌军营。

“马粪饼子,两百个。”将大筐子从背后卸下,孟恩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手。

验收的厨房老奴嫌弃地看着孟恩身边围着的苍蝇,用眼神示意孟恩从旁边的草垛上把钱拿了就走。

孟恩却一动不动,干咳了一声,四处张望。

“干什么?等着请客吃饭啊?”厨下另一位老奴正在做饭。

孟恩吸了吸空中弥漫的肉香气。

这两天是那达慕大会,上面吩咐下来,要给全部落熬制喇嘛粥。

所谓喇嘛粥,就是用大米,小米,羊肉熬制的肉粥。全部落一起食用,才能彰显盛会的欢乐和荣耀。

那达慕大会本是庆祝丰收和团结的盛会,按理要举行摔跤,射箭和赛马等等竞技活动。

然而今年因为和明国的战事,为了防止军民受伤,延误战机,改成了誓师大会,为的是振奋军心,一鼓作气地进攻燕京,夺取天下。

孟恩拍了拍胸脯:“我也是瓦剌人,从怀来城里过来,专门投靠太师的。”

老奴眯眼看了看孟恩的身板子,比他年轻时还要健壮不少,开口就问:“城里?你这一路是骑马来,还是走来?”

这一问,暗中藏了玄机:两百个马粪饼子,再加上木筐子,怎么也有六七十斤重。若是孟恩一路骑马来,那算不得什么;但如果他是走来的,从城里走到军帐,也要一两个时辰。

毕竟想要参军,脑力不谈,体力首先得是一等一的。

见那老奴掌风袭来,孟恩毫不退避躲闪:“自然是挑着担子走路来。”

常年骑马赶路和执行任务,让孟恩的躯体强健而有力。

“你走过来些,我有话问你。”老奴招了招手。

孟恩依言走近,忽然被那老奴使了一招摔跤反臂的擒拿手,尝试将孟恩的胳膊剪到身后。

谁知孟恩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结结实实地接下这一扭;反而是那老奴平时颠锅铲的手,碰上了孟恩坚硬的臂膀肌肉,无法扭动,不由得啧啧称奇:“你这娃儿,倒是练得一身钢筋铁骨。”一边说,一边顺手指向前:“你看,前面右边大帐就是伯颜将军歇息处;趁着各军正在清点人数,准备下一轮的操练,你要自荐的话,现在去还来得及。”

孟恩松动了下刚才被老奴擒拿的肩膀,大阔步地走向了伯颜的营帐。

他身上那一半不知名的瓦剌血液,成了他如今最好的伪装。

与此同时,应天府探事司内的胡仲山和游三清,也在如火如荼地准备这应对瓦剌之策,半天也没有闲着。

“你先前说的入伍动员,现在我们已经联系兵部在各省积极筹办了。这次想办法将瓦剌人自己的钱拿来为我们大明征兵,实在是个不错的计划。不过,军饷和抚恤……”游三清想起前些日子,胡仲山提到的这个问题,欲言又止。

异地支付军饷和抚恤,是征兵问题的重中之重。

军人在前线冲锋陷阵,随着军令要随时准备迁徙到任何指定的地点。长途跋涉,根本不适合携带财物;一旦受伤或牺牲,更有可能受到不轨之人的觊觎,人财两空。

“提前指定领取人。异地本地,现取后取。”胡仲山站在大明舆图前,扫视全局——在他的眼中的版本之上,还浮现了许多三叶分号的地点位置。

密密麻麻的山路水路,是先前米粮混运的足迹,是大军北上的征途。

“你不是说,要实现异地支付,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吗?还要开很多户,一直理账维护。”游三清站到他身边。她想起往常在三叶应天分号门口,熙熙攘攘的主顾们排成长队,等着进门办事的场景。

如果上门的不是绫罗绸缎满身的商户,而是布艺褴褛的平民,不知三叶这样的钱庄里,那些看惯了大额银钱滚动的伙计们,会不会觉得自己工作的格调,瞬间降落到了凡尘?

“倒是有一个解决办法。如果其他钱庄愿意跟三叶合作,那征兵之事就能事半功倍——我会提议,将各个钱庄的分号,直接挂牌附加上征兵注册点的功能。这样一来,所有报名参军的民众,同时就能确认参军资格,并在跟兵部合作的钱庄直接开户。

如此一来,他们开户的时候,就直接带着指定受益人一起来报名,或者带来指定受益人的知情同意书。这样,所有参与征兵的钱庄可以共享名单,那将来发银钱的时候,就可以有序地安排领取,也不容易造成错发漏发。”胡仲山说罢,从累积如山的公文中找出自己起草的异地财政支付雏形,递给游三清看。

自从来到应天,代朱祁钰关注征兵一事,游三清或多或少在胡仲山的耳濡目染下,对三叶的运营之事多了解了几分。然而就算她是个门外汉,此时也感觉到这个计划并不是十分完美和详尽:“这个方案,的确减轻了许多未来军士的后顾之忧。但是,也难免有可能被有心之人盯上,从中牟利……比如,要是有军士的指定受益人去世或失去联系,那该怎么办?”

“这个好说——如果这个指定受益人没法定期来取军饷,或者是牺牲了的军士的手续费,咱们不是给这个军士开了户吗?就按照开户时协定的利率,将余额继续留存在这个军士的账上。待他本人凯旋,或是衙门定夺的新任继承人选定出来,再根据衙门的指示另行分配就行了。这样一来,所有想要冒领他人钱财的投机者,后路就都被堵上了。除非他们气不过,也去衙门投诉状,逼钱庄违背军士本人的授权书去进行支付,否则钱庄根本没有必要承担这些评判继承权的风险和责任啊。”胡仲山浅浅一笑。这种清官难断的家务事,三叶从总号到分号,这些年来是见得太多了。

游三清若有所思,顺着推论:“也是;现在这兵荒马乱的,并不是太平世道;衙门里本来案件就堆积如山,更厌恶那些弄虚作假,唯利是图之人。想来那些冒领的,也不会有胆子,精力和金钱去请讼师去诬告钱庄。而真正有继承权的人,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会去公堂上辩个明白,无论如何是不会变成三叶的负担了。”

“正是这个道理。其实,我也曾想过,要是会不会有人在边境得了一个军士阵亡的消息,立刻假借他的遗言,去最近的钱庄要求领取死者的抚恤和余额军饷。毕竟现在记账,还是靠着号上的账册,和主顾手上的存款册子两份相对。但我仔细一想,帐或许是能作假,但报名时的授权书是万万做不了假的。就算有人在死前突然改变主意,想要改变授权,也必须立字为据,然后由新的指定受益人去衙门公证,确保这份新授权的效益,这也不是三叶该管的事情。”胡仲山接过游三清翻阅以后,双手交还的授权书蓝本,将所有征兵相关的财务文件,都归拢到一起。

“二爷,其实有一个人选特别适合开动员大会,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提议。”游三清在心中掂量了很久这个名字,终于鼓起勇气吐露了出来。

“是谁?”胡仲山抬了抬眉,偏头看向她。

“宋知府。”游三清郑重以告:“我知道,他在九江的官声,有些圆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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