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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眼看月中休沐之期又快到来,胡仲山搓着双手,望穿秋水。

秤星早早来报过,应天的几家钱庄少管事们,一直盼着能正式拜问一下胡仲山,可惜探事司课程安排紧张,至今未能如愿。这次终于通过秤星递了帖子,在金陵台定下一桌好菜,说什么也要请胡仲山赏一次光。

能去应天最传奇的地方,一饱邱娘子美貌的眼福,胡仲山想想都激动。这件事下次大哥来应天的时候,足够跟他吹三天三夜。

谁知一下课,胡仲山刚要开溜,就被探事司指挥使点名留了下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的生员下课。

同时被留下的,还有游三清。

我的亲娘啊,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

“胡仲山,游三清,这次留你们下来,是因为亲事官有件事,需要你们帮探事司完成。”指挥使拿出一张宫里下达的公文,展开在二人面前:“如今我朝与北方瓦剌常有战事,军饷多从太仓银库,咳,也就是宫中私库直接拨款;咱们应天府本来下月初就该定额上交摊派的银钱,可是现在应天府户部陈情,说是根本交不出来这么多钱。”

胡仲山看了一眼数额,应缴银钱大约八万两白银,谨慎地确认:“学生请问,应天府户部实际能缴多少白银?”

指挥使没说话,只是竖起了三个指头。

“三万?”游三清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三成。”

好么,应天府这缺口也太大了,只能交两万四。还剩五万六,都是缺口。

五万六这个数字,放在这鱼米之乡作为一类款项可能不算什么;可要放在江西甚至是更偏远的地区,那甚至比当地一年的所有税收都多。

“游三清,你们宋知府在选送你的时候,就曾在亲笔信里提起,你协助玉山县衙了结大胜米行假账案的功绩,当时亲事官看了都觉得眼前一亮;这件事你要多上点心。”指挥使拿弯曲的食指敲了敲桌面:“胡仲山,你是本科探事培训生员里,家世出身和此案最相关的人,为师很看好你——要和游三清好好合作,你们谁有不懂的,要多互相切磋提问,不要藏着掖着,要一起学习,共同进步。记得——此案要秘密进行。”

“那是当然,学生谨遵教诲。”两人满口应下,目送指挥使带着公文离去。

说是查案子,其实就是把烫手山芋扔给两个小年轻罢了。胡仲山从小的教育和观察经验告诉他,当一个人跟自己哭穷,一般都是想从他手里抠点银子花。不过这五万六千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字,一般人从三叶钱庄借贷超过一千两,掌柜就不能独自做主,而是要省级分号的管事审核下印,才能批准。当然了那些存了大额的,而且经常有借有还的老主顾,是例外。

可是应天府户部是官府,自有自己的官银仓库,必要时可以直接向朝廷帐上支取银子,平时根本不需要从三叶钱庄这些民间钱庄借贷。或许这些官老爷们自己在三叶钱庄有私人的户头,那也是另外的事情,公账和私帐是分开的,别人问起来,嘿,胡仲山端的是满脸职业假笑,一问三不知。

想到这里,胡仲山的脸皮皱了起来,像是隔夜泡过的粉皮。

天可怜见,游三清最看不得这个笑容。

“胡二爷,要不你直接从三叶钱庄牙缝里掏点,把这窟窿填上得了?省得我们在这里辛苦。”游三清口中含酸。她知道,在这起少爷们的眼里,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大问题。

胡仲山挑了挑双眉:“呵呵,真是说得容易;小娘子,这可是户部的窟窿,这五万六千两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数目,而是户部根据往年税收的核算,预计今年可以收上来的数目。换句话说,这五万六千两,应天和下属的村镇,今年是产出了这么多银两,只是现在却被人悄悄地‘借走’了。”

呵呵,借走。

胡仲山说完,自己都佩服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艺术。

一旦把“贪墨”两个字说出口,传到别人的耳朵里,胡仲山这辈子可就再也挤不进那些官老爷的圈子里去了。

跟什么人混,就得懂得什么人的说话习惯和思维方式。

当官人的偷,那能叫偷吗?那就叫借。

只要朝廷千秋万岁,他们想怎么借,就怎么借。

“不过,此事留给咱们查案的时间不多了,毕竟还有半个月,无论查不查得出来,太仓银库的收银车子一定会推上门。到时候没有银子缴,就没有军饷和粮草,大家都完蛋。”胡仲山整了整衣襟:“我去户部拜会一下右侍郎大人,你若想查帐,今天别去。”

“什么?”游三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不去,难道给他们更多时间做假账吗?”

胡仲山在钱财相关事物上的思路,向来是最敏锐的,说一步时早就想到三步外;这会子,他都快被这个游三清给累哭了:“小娘子,我不是去户部吃茶的,我是去请官老爷们喝酒的。你就不会等他们喝高了,再去查账吗?”他扶着额头,假装喝醉酒昏沉沉的样子:“等他们醉得七晕八素,你就去户部,想查什么查什么,想查多久查多久!”

游三清这才明白这个想法完全跟自己不在一个层级的人,话里话外的打算,嘴上却不肯认输:“谁准你叫我小娘子。”

“哦,你不是小娘子?那我叫你娘子,你肯答应吗?”胡仲山拿袖子里的折扇挑起她垂在脑后的发束,轻轻一扬,便趁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档口,转身一溜烟跑了。

罢了,今天去不了金陵台,可惜了;不过能成功地把那游三清的小嘴气歪,真是太过瘾啦!

胡仲山走到门外,叮嘱秤星拿些礼品去金陵台给那几位少管事道歉,自己则闲庭信步一般走进了户部大门。

刚刚报上姓名,户部右侍郎的一张老脸就像盛开的月季花一样,笑吟吟地跑来跟胡仲山称兄道弟。

胡仲山一边陪笑,心里一阵哆嗦:这个户部右侍郎再怎么算,也是自己老爹那辈分的人了,如今强行这么亲/热地攀关系,这算盘珠子打得是震耳欲聋。

烟雨楼酒足饭饱之后,右侍郎以及具体负责田租和盐税的两位小吏,话里话外开始大道为官不易的苦水,又不忘吹捧起三叶钱庄在应天的盛名,和胡家在钱庄业界的能量,还自谦自己不是经商理财这块料,只知道死读书。

果然,这是要开始敲竹杠了。要不是经商理财这块料的人,压根没本事给一个年轻后生戴这么大顶高帽,架得人根本下不来。胡仲山面上笑嘻嘻地听着,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

“您这是太抬举我们了,学生愧不敢当,若不为应天分忧,岂不是枉为子民;此次太仓银库那边欠缴的五万六千两……”胡仲山卖了一个关子,想看看这群老蛀虫们是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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