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林家祠堂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一个个灵牌高高放起,庄严无比。它们犹如俯视来者一般高高在上,那一个个名字如同一只只眼睛窥视着来者,平白阴森可怖。
而那些灵牌中央,一个红色的珠子耀眼夺目。不过那是对于常人来讲,对于季稻,看见的便是那源源不绝的怨怒。
季稻抬手,千秋珠便自觉飞到季稻手中,那清澈的珠子映不出季稻的面容,却映出了一段段悲惨的往事。
季稻拿给林恫看。
林恫一连失去好几个亲人,早就心如死灰,都说逝者已矣,死者为大,可当他愣愣抬头,看清珠子中映出的一幕幕时,他仍感觉到这林家的冰冷刺骨。
年轻的大夫人笑着为两个女孩束起双髻,其中一个女孩拿手碰了碰,但不敢摸重了,似乎很是宝贝,走哪儿都要碰一碰,瞧见水坑就要看一看,生怕散了乱了似的。
画面一转。
被精心呵护的发髻,散落。
一双脚映入珠子里,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来。
强壮的男子拖着女孩的发髻,将人一步步生生拖到一把华贵的贵妃椅前。
椅子上半倚半躺的女子拿着手绢遮掩着嘴鼻,眼神轻蔑至极。
她应当是说了些什么,家丁开始殴打那女孩,女孩似是习惯了,习惯性地缩成一团,也许这样最不痛吧。
可似不解气,女子执起女子专用的那种匕首,镶嵌着宝石,看上去好看极了。
女孩开始害怕,她哭着喊着,往后爬着。
季稻看见她的口型,她在喊娘,在喊她的娘。
匕首薄如蝉翼,刮在她身上,肉被削成一片一片,画面血腥极了。
女孩惊叫,痛得面容扭曲,翻滚,她全身裹满了灰尘,血将灰尘和成泥,她狼狈得就像个小泥人。
女子被逗得捂嘴笑,似乎在笑她这狼狈模样。
“这,是、是我二嫂……”林恫哽咽,他知道倾儿不受待见,却没想到记忆中那个温和委婉的女子竟然如此狠毒。
季稻沉默。
又看。
女孩挣扎着挣扎着便不再挣扎了。
女子脸色一变。
她抖着手放在女孩的鼻息,脸色更加难看。
随后,便是一口井。
噗通一声。
画面再次转变。
红灯笼,贴窗喜。
一个约莫十三四少女坐在门口,这时的大夫人已经苍老了许多,她递给了少女一双红绣鞋,还有一身红嫁衣。
少女微微一笑似宽慰。
随后。
笑容变成了震惊,眼中漫上恐惧。
季稻看见一个窄鼻宽脸的道士一脸奸笑,她在逃,却被拖了回来狠狠摔在了床上,她的新房之中,她挣扎着,可衣服依然被扯破,她的不配合换来了一顿毒打,血从她嘴角流下。
林忡出现了。
他也说了句什么,道士讪讪一笑,终于松开了手。
少女以为自己得救,感激地朝他一笑。
可下一秒,她的眼睛失去了光彩,仿佛绝望又仿佛难以置信。
画面不断放大,再放大,原来,她也只剩下了那只眼睛,唯一的一只静静地躺着的眼睛,她周围,血流了一地,肉沫到处都是。
她被剁成了肉酱,和那只死不瞑目的眼睛一起,和一具早该腐烂的尸体一起,练成了耀眼夺目,美得如梦似幻的珠子。
最后,一只手捧起珠子,如视珍宝,一抹笑微微勾起,似称心的如意,那张脸,赫然便是她方才真心感谢的人。
……
林恫终于忍受不住,干呕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那残忍的场面,还是因为那令人恶心的嘴脸。
他从季稻手中抢过珠子狠狠砸去,呕得眼泪都出来了,呕得整个人恹恹:“这样的林家,这样的林家……林家该死啊!”
艳红的珠子滚了一周,光不减,也许原本就裹着黑暗,所以珠子上连灰尘都没沾上一点。
季稻默默看向千秋珠,默默走过去捡起千秋珠。
千秋珠美丽,红宝石一般璀璨,在季稻眼里发着光。
季稻默默收起珠子。
“真是美丽。”
隔了很久很久,那无声的珠子中突然蹦出一道声音,是男子的声音。
季稻没想到还有后续,猛然端起珠子。
她看见了一只手,仿佛从珠子中伸了过来,轻轻点在某处:“那就交换吧,我放你们报仇,你们将珠子给我,如何?”
是谁?
这个人是谁?
“对了,顺便替我保管一样东西。”
季稻知道那人离开了,但是千秋珠没有映照他的身影,而是照在祠堂中间,突然多出来的一块正正方方的牌子上。
季稻瞳孔微缩。
季稻默默捏紧了珠子,离开了祠堂。
这不是林家的东西,也不需要经过林家的同意。
季稻走出祠堂,走出林忡的院子,不自觉走到了梧桐院。
忽然,她顿住了脚步,望着远处屋檐之上。
屋檐上,两身红衣望着月亮,淡淡的红色遮掩了半个月亮,相依相偎,仿若岁月静好。
越过屋檐,季稻看见了今天的月亮。
猩红的月色渐渐淡去,裸月重焕光辉,只是这一次,同行的还有永不褪色的炙阳。
一只纸鹤默默从季稻怀中钻出来,看了眼季稻,飞向远方。
季稻在梧桐院站了好久好久,也望着她们好久好久。
她们从出生就在一起,又经历生死的分别,现在终于团聚。
但是,当今日第一缕阳光升起,她们就要再次经历诀别,永生的诀别。
清冷的月光下,身着白衣的少女微微昂头,她仿佛一缕清风,谁也抓不住的清风,永远只能在黑暗中独自徘徊的清风。
龙鲤心一紧。
他加快了脚步赶到她身边。
季稻收回目光:“你来了。”
龙鲤用手背碰了碰季稻的手,皱起眉道:“今晚天寒。”
“我是鬼,不会冷的。”季稻回到。
“人不会冷,心会。”龙鲤说着将一只纸鹤轻轻放回季稻手心。
季稻握紧了纸鹤。
“河神大人……”
龙鲤听着就蹙眉,他反驳:“叫龙鲤。”
“明明错的就是旁人,为什么偏要受害者沉默。”季稻干脆谁也不喊了。
“稻娘,人间有人间的秩序,黄泉有黄泉的规则,不是不管,是不能乱。”龙鲤叹息着看向季稻抱不平的那两个红衣。
左边那个好说,没杀过人,送下去可以投个好胎,但右边那个……
哪怕是龙鲤,也无法干扰另一个世界的秩序。
“那你来干什么!”季稻突然置气。
“你叫我来的。”龙鲤无奈极了。
“我让你来是想办法,既然你没有办法,那你回去吧。”
这姑娘偏对他一个人毫不留情,总是翻脸不认人。
龙鲤想了想:“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全看你舍不舍得。”
“什么?”
“阴阳木。”
季稻抬眸。
龙鲤解释道:“阴阳木是黄泉至宝,千年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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