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杳嘤咛了一声,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她声音细若蚊蚋问:“我想牵你的手,你为何不许?”
姜杳没闹明白,这些画册既是给女子的,想必是需要女子主动和配合。她仅仅是牵他手,缓和一下关系,为何他这般大的反应?
梁应渠被姜杳问得沉默。从她指尖搭上肩臂开始,游走的冰凉温度如碎冰跳跃,但落在身上却如野火燎原,就势翻滚入血脉中。
他无奈松开了她柔嫩的手腕,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而姜杳恢复了自由,撑着手,不安分地半起了身,探身又追问了一遍:“为何?”
她靠得太近了,呼吸几乎洒在他脖间。
只一动,寝被中的香气强行窜入鼻息。
见梁应渠仍是不作答。
她自顾自说,“我们既然成婚了,我私下还是叫你阿应可以吗?我可以继续在人前叫你督主或者夫君。”
阿应。
从前……她还敢提从前?她是没有心吗?
梁应渠心中一阵好气,翻了个身背朝着她,径自懊恼不该留宿。
姜杳接连示好无果,不由得不耐烦起来。
起手掰他肩膀:“你睡着了?”
正准备放弃睡下。
眼前一片阴影笼罩,梁应渠欺身压下。
高俊的肩膀遮住透过窗纸的清明月光。
她落在柔软的枕上,后颈被他的一只手掌箍住。他紧紧盯着她,一言不发地用另一只手重现了一遍姜杳刚才的放肆作为。
他的手掌由后颈往下,她脖颈发麻,有点呼吸困难。衣领凌乱散开,被挪下了一寸,露出雪白肩头。
他手掌停在小臂处就已让姜杳的肌肤泛起酥麻。
月色在烛火熄尽后如水银般泄入,姜杳乌发四散冰雪肌肤,整个人被笼在淡淡的波光中,在梁应渠深深的眸光下,不由得撇开脸去。
她浑身都绷住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觉得在他目光的鞭笞中,自己蠢得要命,这无所适从的感觉,又逐渐演变得恼羞成怒。
梁应渠骤然松开她,起身去了书房。
姜杳出阁前夜本就没合眼,绷紧的身子在他离去后登时泄了气,松散下来。纤细的身段没入被褥中,还未理好衣裳,立即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姜杳睁开朦胧睡眼,见屋内宽阔冰冷,床帘陌生,一时不知置身何处。只余圆桌上银制雕花合卺酒壶和两对未燃尽的红烛提醒她,今朝已是嫁作人妇。
昨夜之事走马灯般闪过,她心中三分羞赧,七分悲凉,往后想要在都督府生存,借势而行,恐是登天之难。
梁应渠确实不喜自己,男子汉大丈夫,碰他一下都要被报复。
姜杳觉得此人心思晦涩,实在难哄,只得慢慢观察,徐徐图之。图不了再想办法。她堂堂和明公主,逃过紫禁城的大火,和母亲躲过山贼流寇,又被姜府送到鸟不拉屎的泾州破院子呆了三年,如今至少不用嫁给谢员外,又能使母亲的日子好过些。
人一旦认清现实,就能务实起来,心情也随之明朗起来。她倚窗看出去,金灿灿的日头肆意高照,多日前连绵的大雪好似只是一场黯然失色的梦。天气转眼就要暖起来了。
她扬声唤了阿碧进来伺候。阿碧看起来一肚子心事,闷声不响地替她梳好发髻,挑了件桃红色海棠裙,脸色不佳地替她系上身后的银鎏并蒂芙蓉扣。
等她问了,阿碧才不满嘟囔:“小姐,您这不圆房倒不打紧,来日还有个盼头。督主昨夜是沐浴更衣完才进的卧房,最后又穿着寝衣宿回到书房,这可不叫人猜想您……不太顶事儿啊。”
姜杳忆起他昨夜锱铢必较的劲儿,不服气道:“我不顶事儿?怎么不说督主不行呐?”
阿碧闻言一滞,点点头。得了些安慰,释然道:“说句冒犯小姐的,督主娶您,论家世算是往下娶,合该疑他才是。”
姜杳坐在桌边,等厨房婆子布好早膳,便吃掉一屉米糕。
仰头问婆子:“督主用过了吗?”
婆子答:“督主早就用过了。秀水管事特意叮嘱过小厨房,早起莫要打搅夫人,等阿碧姑娘通传了再进膳。”
阿碧见婆子退了出去,压低声音道:“督主无父无母,倒是便宜了小姐,不用早起进茶侍奉公婆。这么来看,督主宿不宿的,您都是这都督府唯一一位做主的夫人,看来这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秀水的声音。
他立在门口,唤道:“圣上有旨,夫人请准备着,半个时辰后需得随大人启程入宫。”
姜杳隔着门,道了声好。
面无表情地定定地坐住。
得了便宜吗?
没有公婆需要奉茶,岂料要奉到紫禁城里去,奉到自己的杀父仇人的手里。
时隔十年,记忆早就变得狰狞而荒诞。
飞檐黄廊、琉璃华瓦,赤朱色宫墙裹着蜿蜒不见底的御道,吞没了一批批宫女的宦官。那夜火舌缴卷舔舐,盘龙鲜血淋漓,挣扎翻腾于错落殿宇间,终卧于硝烟沉寂。念及入宫,尘封的往事如梦魇袭来,她周身开始变得冰冷,指尖失色煞白。
待饮了一盏茶,平复了心续,她才往外走。梁应渠也从西侧的书房来,立在游廊拐角处等她。
等二人上马车,行了两个路口,姜杳才终于打起精神,笑靥如花:“旁人大婚第二日要给长辈敬茶给下人做规矩,没成想,托您的福,今日我做了督主夫人也罢,竟还有进宫面圣的机会!”
“是初次入宫吗?”原以为梁应渠不会搭理自己,他本是阖目靠着,忽然睁开眼问她。
姜杳含混地嗯了一声,没回应他的目光,径自掀了车帘往外瞧,似乎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看得极有兴致。
等他彻底收回了目光。
她才问:“监琮阁的督主位置辛苦吗?当年怎么都没想见,如今你是坐在这个位置上。”
梁应渠匆匆在她脸上一瞥,欲说还休地反问她:“你本以为呢?”
“你那时候就比我聪明多了,以为你会走科举路,考取状元,至少也是探花郎什么的。”姜杳想起曾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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