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俊貌,完完全全结合了父母的优点,宛若玉人一般。即便步履匆匆,一身粗布武袍,也依旧熠熠生辉,恍若日月,明亮夺目。仿若他本该这般万众瞩目。
武帝感慨着。从前,他希冀自己的太子神采飞扬。因为这是他所欠缺的,是他晦暗童年,卑微童年时代所希冀的。
他想,他想的孩子,骄骄傲傲!
可眼下……眼下……
武帝扫了眼不知何时西落的金乌,面色沉沉。
三个时辰过去了。
说句诛心的话,宫变都定出个胜负来。
是该好好锻炼锻炼了!
“去哪里了?找了你整整三个时辰。”
“父皇。”太子迎着武帝难得让人胆寒的睥睨审视眼神,身形一僵。
得到护国公主府出事时,他就有种隐约失控的感觉。但万万没想到姑母竟然如此狠绝,直接一言不发自抄自家,抄引以为傲的公主府。
这事一出,也会让他有些被动。毕竟在满朝文武眼中,他们算一队的。
带着些计划被打乱的不满,太子缓缓弯腰,抱拳解释道:“儿臣有愧。因想着若是难民沿途的野菜能够培育的话,那日后若有些天灾,倒也可以应应急。故便带着亲随沿着难民前来的路去到了通州。因此与来寻的御林军错过了,以致于才收到消息匆匆赶来。”
说罢,太子一脸苦笑:“儿子担心姑母,还望父皇降罪儿臣御前失仪,连衣服都未换。”
“培育野菜?”从未听闻过的词汇响彻耳畔,武帝眉头一挑,饶有兴致的开口问。对人普通的,恍若农夫的穿着打扮并不怪罪。
太子听得帝王的问话,垂首遮掩一闪而过的精芒,娓娓道来前因后果:“儿臣也是从米粥来的灵感。沁县五谷神岭的沁州黄米乃是皇家御用的贡品。可一开始却是糙米。相传沁州古时庙里的和尚为了产粮度日就把附近贫脊的山坡地开垦出来种上“糙谷”。经过几年的驯化培育,所种植的糙谷渐渐变得米色蜡黄,颗粒圆润,晶莹明亮。”
顿了顿,太子眼角余光飞快观察帝王的神色。
就见帝王若有所思的模样。
见状,他微不着痕的吁口气。
提出培育野菜,也是为了娇娇提出的番薯做铺垫罢了。
不过娇娇也……也愈发让他刮目相待。
若不是身份背景欠缺了些,那娇娇定算得上当时无愧的国母。
感慨着,太子继续道:“因此,儿臣想要有样学样,培育些野菜。我大周地大物博,各地野菜各有不同。若是能够人工种植养育,或许能多发现一些粮种,或者菜肴。像胡荽、胡蒜、胡桃、胡瓜这些,亦是张骞通西域时传入,渐渐在我华夏领土落地发芽,成为食物,丰富了百姓的餐桌。”
听得这声声为民的话语,武帝嘴角一弯:“好孩子,不错,知道民生一事。”
“多谢父皇赞誉,儿臣愧不敢当。”太子微微松口气,弯腰谢恩。武帝有明君之仁,哪怕护国长公主不按着常理出牌,他目前到底还是有些可以回旋的余地。
另一边,武帝眯着眼扫过随着太子弯腰,脖颈处的青紫露出。在皎洁白皙的皮肤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引人注目。
刹那间,武帝与有荣焉的喜悦消失的干干净净,反而带着些审视望着太子。
瞧着沾染些灰尘,甚至汗渍的衣服,武帝垂首望着自己撞见的太子所穿方头青缎皂靴上沾染的泥土,心中簇着些火焰。但面上神色未变,他依旧带着笑意,缓缓开口:“且去见你姑母吧。你姑母这回动了气,你到时候也好好劝劝。”
边说,他心里也下了个决定:太子的确是需要些历练。难民所在的南城郊区,黄土飞扬。又因近日酷暑,是未洒水。有些尘土沾染在皂靴上合情合理。可沾染太多灰尘,还分布不均,就带着刻意的痕迹了。
且都是皇家人,到了年岁都有知晓人事的课程。
这蠢的都不会遮掩。
浑然不知亲爹此刻心里的腹诽,太子细细分辨,只觉帝王话语中依旧带着对护国长公主的疼爱,便也放下心来。客观而言,他眼下还是需要护国长公主的助力的。
娇娇想要去发展北疆。
要知道在大周绝大多数人眼中,上至帝王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都认为北疆是最最最荒芜苦寒之地。可娇娇眼里,北疆却是保藏之地,石油、金矿资源丰富,且看起来黑乎乎的土地,也能种植庄稼。能再打造出一个江南鱼米之乡来。
他昔日不信,但去岁派过去勘查的探子汇报,北疆的确有金矿。因此,他要牢牢掌控住北疆。
所以曾经在北疆立下战功的护国长公主和荣国公,他还是得忘记杀子之仇,礼贤下士。
竭力让自己不去想因为流产娇娇心如死灰远离他的事情,太子一步步顺着仆从指引,朝国公府临时开辟出来的主母院落而去。
望着最后一个肃穆的大门,太子感觉打开的房门,忽然间就像张开的血盆大口。
带着些令人窒息的压抑。
缓缓吁出一口气,太子调整好情绪迈步入内,就见据闻重病的护国长公主殿下的,她的姑母,左边御医右边军医,依旧是金尊玉贵,赫赫权威。
“姑母。”太子含笑弯腰行了家礼:“还请姑母恕罪,我……”
将对武帝诉说过的理由又重新说了一遍。
护国长公主原本靠在床榻上,等着各种美容养颜,凝神静气的方子。但瞧着风尘仆仆入内的太子弯腰行礼,态度恭敬。但夏日衣服,尤其是粗布麻衣遮掩不住的风流气韵,护国长公主就抑制不住的燃烧熊熊怒火。
甚至沈蕾的剧透,恍若血书,恍若孩子在天之灵的警告声一般,在她脑海炸响。
让她不得不正视太子。
正视大周年轻的储君。
“太子能够记得民生,真不错。说来流落民间,也叫那什么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的话了。”护国长公主抬手按住自己额头,诉说先前预定好的暗号示意凤鸣找沈蕾闹事。而她摆出劳累的模样,看向随着太子入内的武帝。瞧着人从容淡然中带着些精芒,护国长公主微微吁口气,心中有数:一贯她做恶人居多。
“挺好的。不过皇上阿姐求你一件事,让其他人都滚出去。本宫要跟太子聊聊。”
“阿姐莫气,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弟弟定然办妥。”武帝亲自抬手去拍抚气得身形都肉眼可见颤栗的姐姐,字正腔圆道。
在屋内的众人见状,敛声屏息,大气都不敢出,行礼过后,便悄然往外走,唯恐自己被迁怒了。凤鸣带着担忧望着公主殿下。
迎着帝王一声喝令,她才抱拳行礼后离开。
与此同时,太子看着忽然大动肝火的姑母,仔仔细细想了又想自己先前所言的话语,确定毫无任何破绽后。他便迅速弯腰,眼角余光瞟了眼还在退下的随扈,话语恭恭敬敬中却蕴含着一丝委屈:“姑母,可是因为孤忙于民生,未能第一时间前来伺疾让您动怒?”
就算他是晚辈,可到底也是太子。
护国长公主随意对着太子发怒,便是嚣张跋扈。
这些印象,可以开始铺垫,可以慢慢的让所有人加深这个印象。方便他日后集权!
看着恭恭敬敬弯腰行礼,就差要行大礼的太子殿下,大周未来帝王,她视如己出的外甥,护国长公主抑制不住双眸噙着泪光:“好。顾烨好,你好得很!”
刚愎自用嚣张跋扈千夫所指万夫唾骂……她这个公主认。
可沈家不该与她这般,被个白眼狼算计!
沈从戎本就是她卷入皇权斗争中来的。
“还不滚!”
迎着护国长公主睥睨过来的锐光,所有人吓得一颤,加速退出的礼节。
很快,偌大的屋内便剩下了三人。
迎着诡异的死寂,护国长公主抬手握住武帝的手腕,慢慢的站直身,居高临下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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