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檀的心已经疼得麻木了。
说是万箭穿心也不为过。
他知道崔云昭因失去亲人而痛苦,却从不知她把一切都怨在自己身上。
亦或者说可能刚成婚没多久一年还是两年的时候,崔云昭就病了。
因为从那时起,崔云昭脸上的笑容就少了。
霍檀以前以为,因为两人并非门当户对于她来说并非好姻缘所以她过得不算快乐。
现在才明白,她不仅不快乐甚至还病了。
她的心病让她越发自怨自艾。
霍檀紧紧攥着手,指甲嵌进手心里已经扯破了皮肉。
鲜血和疼痛才能让霍檀勉强维持理智。
桃绯见霍檀一双眼眸赤红并不觉得害怕,反而越发悲伤。
“陛下,”桃绯说着,眼泪汹涌“您同小姐和离那一年你应当知道小姐落了水也知晓梨青病故。”
霍檀满嘴血腥他说不出来一个字只能艰难点头。
桃绯笑了笑,那笑却依旧染着痛与悔:“小姐落水那一日,奴婢身体不适没有陪着她跟梨青一起去逛园子小姐和梨青被送回来之后,小姐就高烧不退,一直病了好几日才苏醒。”
“等小姐醒了,同奴婢说奴婢才知道梨青是为了救小姐寒冬腊月里沉在湖里冻死了。”
桃绯同梨青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说到这里几乎都要说不下去。
沉闷的哭声在堂屋里回荡就连一向见惯生死的周春山也不由心生滞涩。
桃绯哭了一会儿低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又道:“就在那时传来了二小姐的死讯。”
她忽然抬起眼眸用那双含泪含怨的赤红双眼看向霍檀。
“陛下小姐并非矫情也并非软弱不经事无论谁在几日之内失去两个亲人都会悲痛万分更何况小姐当时已经有情志病的征兆。”
霍檀没有说话他认真听着桃绯的话感觉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崔云昭。
他以为的好
若他多用心思若两人能多温言软玉或许一切都不同。
可人生哪里有如果?
时至今日死去之人再也不能复生。
坏了的心也再难愈合。
桃绯道:“更何况当时的大夫对小姐说因为冬日落水落下寒症小姐很可能无法做母亲。”
霍檀愣了一下。
桃绯哭着笑:“小姐当时真的
是万念俱灰,在失去那么多亲人之后,她最想拥有的就是属于自己的孩子,可现在,最后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霍檀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无论是身还是心,他整个人都麻木了。
“我不知。霍檀哑着嗓子开口。
他嗓音里有着浓重的悲伤,也有着无法释怀的自恨。
桃绯又笑了。
“陛下,这些事,小姐从来不让人告知您,所以您当然不知,只是当时,小姐难得想要让您回来陪陪她,给您写了家书,可……
“可等了半个月,等到二小姐和梨青都已入土为安,您才姗姗来迟。
难怪,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要和离。
那时候的崔云昭当是万念俱灰。
她的病在心里,疼在身上,这些岁月过得浑浑噩噩,似乎病入膏肓,忘记过往一切,反而对她最好。
霍檀没有说话,时过境迁,他当年不懂得解释,现在也没有必要再提。
倒是周春山忍不住开口:“当年并非陛下忽视,只是陛下身受重伤,不知那封……
他刚说了两句,霍檀就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话。
当年他似乎是哑了,该说的一句未说,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感情一旦错过,再难弥补。
解释,找补,都已经晚了。
桃绯只是替崔云昭把这么多年来的痛苦和委屈倾诉出来,她知道崔云昭,了解崔云昭,知道她已经不再想要一个答案,不再想回忆过去的事。
她只想守着剩下的亲人,好好过完这一生。
只是深入心底的病症,让她再也没办法像常人那般好好生活了。
桃绯一口气把旧事都说完,然后果断跪下,给霍檀磕了三个头。
“陛下,如今您贵为天子,九五之尊,若您还惦念往日情分,还请寻良医为夫人医治。
桃绯没有别的请求,只想崔云昭健康长寿。
霍檀满嘴苦涩,他垂着那双满是血丝的星眸,神情晦涩不明。
悲与苦,痛与伤,都已刻在心上。
累累伤痕深入骨髓,再不能平。
霍檀最终只说了一个字:“好。
坐上龙椅,登基为帝的第一日,霍檀没有体会到任何快乐和志得意满。
这一日,他的心彻底空了。
之后霍檀离开了别院,给崔云昭延请名医,最终是博陵的老神医呈上个丹方,语重心长对霍檀道:“陛下,夫人心病已久,如今已经病入膏肓。
“她这般遗忘过去或许能有短暂快乐但她白日疯癫夜不能寐于身有碍并非长寿之相。”
老神医把丹方放到桌上:“老臣知道一味丹药能让夫人平静安详恢复如常只是会回忆起早年旧事可能还会让夫人痛苦。”
说到这里老神医也叹了口气。
崔云昭出身博陵少时经常见老神医老神医也算看着她长大如今见她如此心里如何不难过。
霍檀抬起头隔着紫竹纹窗看向窗外游走在花园中的倩影。
这几日崔云昭一直住在梧桐斋。
梧桐斋外面就是四季园再往西走绕过九曲回廊便是霍檀所住的乾元殿。
梧桐斋清净雅致少有人走动很适合崔云昭养病。
霍檀忧心崔云昭的病却不敢去看她只能隔着纹窗遥遥顾盼。
老神医见一向杀伐果断的霍檀也有些犹豫神情之间很是怅然便道:“陛下可以问一问夫人。”
霍檀愣了一下:“问她吗?”
老神医颔首道:“夫人只是病了但她的心是清醒的只是病痛遮蔽了她的神志让她活在纯粹的梦境中。”
“陛下梦境都是虚幻的病了就得治否则……”
老神医没有再多说只是躬身退了下去。
这一次霍檀没有再犹豫。
他命人叫来桃绯问她崔云昭这几日的情况桃绯也说崔云昭入宫之后心情比之前要好一些因为多了宫人陪她说话。
听她这般说霍檀心里做了决定。
傍晚时分余霞成绮。
火红云朵烧红了半边天在宫墙金色的琉璃瓦上绘出卷云纹。
霍檀踏着寂寂夜色慢慢行至梧桐斋。
刚一踏入他就看到梧桐斋正殿的窗边斜靠一道熟悉的倩影。
倩影手中捧书正在安静细读。
霍檀驻足凝望恍惚之间似回到从前景德四年两人刚成婚时每当他踏月而归回到家中第一眼所见便是同样的倩影。
从那时起
这一等就是两年。
从何时起她不再等了?
从何时起他搬去了侧厢?
霍檀已经不记得。
但此刻他心里清楚明白那些月下的等待曾经是两人之间最珍贵的情谊。
他没能牢牢握在手里最终失去了健康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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