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丹是太医院特地找来,给崔云昭医治心病的。
这种丹药不属于寻常医药,丹丸中略有毒性,寻常人若非必要不能食,崔云昭这样属于例外。
若没有紫金丹,她或许已经疯了。
当年和离之后,崔云昭一直单独住在霍家位于汴京的别院,那两年霍檀万分凶险,可谓是九死一生,于汴京时候不多。
但他对崔云昭一直关心,命人暗中保护她,亲兵上报,也都说夫人每日都在府中,偶尔会请大夫,似乎没有异样。
只要崔云昭平安,霍檀便放心。
等到他终于扫清障碍,登基为帝,天下承平时,心底深处终于松了口气。
此时,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迎娶崔云昭,他要崔云昭常伴身侧,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与他共享荣华富贵。
人人都说夫妻应同甘共苦,但霍檀却从不这样认为,娶了妻,就要让她一世无忧,只能同甘,为何要共苦呢?
当年时局动荡,崔云昭提出和离,霍檀自己都不知未来如何,便答应了。
他不想连累她。
若是他兵败,死的只有他们霍氏,不会牵连崔云昭。
可当他重新踏入别院,同崔云昭久别重逢之时,霍檀倏然发现自己错了。
彼时崔云昭形销骨立,身形瘦弱,面容苍白病翳,她靠在窗边,看着窗外出神,就连霍檀行至身侧都没听见。
不知何时,崔云昭已经病体沉疴。
“皎皎。”霍檀难得有些失态。
他下意识喊出崔云昭的小字,期盼她如同过去一般,回过头淡笑着看向他。
她看他的时候总是很认真,很矜持,可那双凤眸却是明亮而灵动的。
偶尔她高兴起来,会浅浅勾起嘴角,羞涩低下头。
很美,很好。
只一眼,就能被霍檀铭记于心。
在那眼眸之中,霍檀能看到两个人相濡以沫的未来。
可现在,听到皎皎两个字,崔云昭好半天才回过头,迟疑地看向了他。
这一刻,霍檀心如刀绞。
崔云昭眼眸中的光熄灭了,她双眸无神,空乏,只有沉寂的黑夜。
她的眼中似乎看不到任何东西,包括就站在她面前的他。
她甚至没有迅速认出他。
崔云昭下意识回答:“你是?”
霍檀心里撕裂锐痛,千万痛苦齐聚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这一生杀伐果断,从一介无名到九五之尊,杀过的
人数都数不过来鲜血裹身尸骸成山他都能坚定往前走。
被人用长□□进胸膛时他都不害怕可现在霍檀那双能拿稳兵器的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崔云昭居然已经不认得他了。
霍檀张了张口他觉得眼眸中一阵刺痛有什么从眼睫上垂落慢慢浸湿了他沾染灰尘的脸。
他刚打赢最后一场仗来不及洗漱来不及更衣就这样迫不及待出现在她面前。
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可能现在霍檀看着她无神的眼眸忽然意识到在和离的那一天或者更早的时候崔云昭就已经病了。
她的病一直在心里闷在口中无人倾诉慢慢积累至今便病入膏肓。
霍檀不知她的病因是否是他自己。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双手颤抖的更厉害他几乎不敢直视崔云昭的眼眸只是哽咽地道:“皎皎
“霍檀?霍檀。”
崔云昭的声音很虚弱带着久病不愈的苍白她呢喃着霍檀的名讳反反复复似乎在催促自己记起来。
“霍檀霍檀是谁?我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
霍檀看她越说越快神情慢慢变得痛苦而狰狞他几乎是手足无措的。
“不想了”霍檀不敢碰触她用最轻柔的声音安慰“皎皎我们不想了。”
崔云昭有些停滞。
“不想了?”
霍檀声音越发温柔他一字一顿和缓地说:“不想了他不重要。”
崔云昭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胸口。
“好不想了。”
那模样天真又纯粹。
她身上裹着厚重的狐裘此刻伸出手霍檀才看到她手腕细瘦骨节分明皮肤苍白如纸能清晰看到青色的血管。
她手背上有无数细密的针瘢那是行针过后的痕迹。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霍檀眼底一阵温热可他不敢再哭怕吓到崔云昭。
他强忍着满心的愧疚和痛苦依旧温声询问:“皎皎桃绯呢?”
崔云昭眨了一下眼睛。
她认真想了一下然后才说:“桃绯去做桂花糕了。”
“好吃我喜欢吃。”
霍檀点头他看了一眼外面不敢进来的小丫鬟往后退了半步让她进来。
“皎皎她叫什么名字?”
崔云昭对小丫鬟明显很熟悉她说:“她叫梨青。”
霍檀的心更疼了。
他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此刻只能低下头用手指紧紧掐着手心。
剧烈的疼痛让他保持理智霍檀退后半步轻声说:“那就让梨青陪着你。”
霍檀说着慢慢后退一步步来到房门前。
隔着屏风他看到崔云昭同那个叫“梨青”的小丫鬟笑了一下对自己的出现和离开没有任何好奇。
霍檀站在门外身后是寒冷的风雪冷风刮在身上却疼在了心坎里。
有无数尖针刺在霍檀心中让他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他见惯生死也一直在经历生死可此刻崔云昭的模样却让他痛不欲生。
虽生犹死。
这个认知让霍檀身形摇晃几乎都要站不住。
周春山忙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夫人……”
霍檀摆了摆手
“保护好夫人”霍檀道“去把桃绯叫来。”
桃绯一直在厨房忙不知府上来了人直到她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周春山才惊愕地站起身来。
“周周将军?”
周春山点头神情有些犹豫他压低声音问:“桃绯姑娘夫人可是病了?”
桃绯擦了擦手解下围裙叹了口气。
“是夫人病了许久前年还好一些到了去年病就越发重了。”
周春山也不知要如何处置他看了看桃绯又道:“陛下驾到一会儿你仔细着说。”
桃绯不知道外面已经天翻地覆新朝已定直到她看到坐在厅堂中一身军服的霍檀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见过……陛下?”
霍檀问她:“桃绯夫人可是得了情志病?”
情志病是一种很难治疗的心病得了这种病后病人可能喜怒无常或者忧思过度肝脏脾胃都会有所损伤天长日久病会越来越重。
偶尔还会发疯癫狂妄言呓语。
军中许多年轻士兵经历过生死和磨难有人会犯这种病霍檀是见过的。
故而他一下子就猜到了。
只是他不知道也不愿肯定崔云昭也会得情志病。
桃绯见他知晓神情也难过起来。
“是夫人是情志病。”
“一开始奴婢只以为夫人是忧思过度寝食难安尤其到了夜里夫人一宿一宿睡不着觉。”
“后来有一次夫人晕倒了叫了大夫来看才
知道夫人得了这种病。”
“那时候夫人还算清醒,也很配合寻医问药,可那么多药吃进去,夫人的病却越来越重。”
桃绯说着,眼泪顺着脸颊倾斜而下。
“大夫说,夫人的心太疼了,心因不解,吃多少药都没用。”
“家中还有小少爷,夫人也想治好,看着小少爷长大,可是这病时间越长越厉害,到了今年……到了这时节,夫人的病一下子就严重起来,整日里发呆,还记不得许多旧事。”
冬日,是崔云昭最害怕的日子。
在寒冷刺骨的隆冬时节,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
桃绯几乎哽咽:“不记得旧事,或许对夫人来说是一种解脱。”
过去的事情几乎成了崔云昭的梦魇。
她的病生于心,痛于故,恨于己。
霍檀眼眶泛红,紧紧攥着拳头,却没有开口,让桃绯把事情讲完。
“小少爷过来看望过夫人几次,可每一次见到小少爷夫人都要哭泣,小少爷就不敢来了。”
因为看到他,会想起早夭的崔云岚。
霍檀听到桃绯这样说,下意识开口:“她为何要怨恨自己?”
明明这一切都是意外,身边人的离去也并非她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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