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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骂也挨了,总不能...

殷长风没想到被霍檀反将一军,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他跟崔序不同。

崔氏家中人丁兴旺,除去嫡系,堂亲更是多到一个巴掌数不过来,崔序占了嫡次子的身份,又是其中一心钻营为官之道的,因其官职高,又有崔云昭父亲的荫蔽,才能坐稳家主之位。

若非崔云昭父亲忽然过世,原也没有崔序的机会。

但殷长风一早就是殷氏的继承者了。

他生来就是嫡长子,身上肩负着殷氏的未来,从小到大都被管教极严,后来做了家主,治下也依旧严苛。

在殷氏,没有人敢反抗他的话语。

他就连崔序都瞧不上,会看不起霍檀,简直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此刻被霍檀这样不阴不阳反驳一句,殷长风的面子就要挂不住了。

崔云昭在心里叹气,倒是不觉得为难,只是想着赶紧用过午食,等霍檀走了,殷长风才能好好说话。

于是崔云昭便开口:“舅父,舅母,都坐了这些时候,不如我们先用饭吧?

周舅母立即就说:“是了,看我这脑子,孙管家,摆饭吧。

于是,一家人移步膳厅。

膳厅在主院边上的厢房中,里面布置极为雅致,多宝阁上放了琳琅满目的珍品古玩,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地上也铺着厚实的羊绒地毯,踩上去软软的,一点声音都无。

膳厅当间一张黄花梨大圆桌,上雕吉祥云纹,四周摆了一圈黄花梨扶手椅,粗粗一看,刚好六把。

此刻桌上已经摆满了珍稀佳肴。

殷氏用饭很是讲究,比崔氏还要讲究一些,等一家人在桌边落座,殷长风才端起酒杯,道:“既然合家团聚,见你们过得都好,我心中甚安,不觉愧对长姐姐夫。

殷长风说到这里,真情实意哽咽了一声。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好了,开席吧。

于是一家人举起了茶杯,同他一起敬了一杯茶。

霍檀还要当差,没有吃酒,也跟着一起吃茶。

对此,殷长风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顿午食用得极为压抑。

殷氏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的作风,吃饭时是不允许随意说话的。

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吃菜,几乎不发出声响。

对此,周舅母早就习以为常,而殷长风甚至是觉得舒服。

倒是崔云霆和崔云岚两个小的很难受,吃了一会儿就有些不知道怎么下筷,悄悄看了崔云

昭一眼,见崔云昭示意他们继续吃菜,才硬着头皮继续吃。

霍檀和崔云昭也神色如常。

好不容易把午食磨蹭完,霍檀又陪着去堂屋吃了一杯茶,这才起身告辞。

从他过来到他走,同殷长风一共就没说几句话,霍檀同两位长辈行礼,便要离开。

倒是周舅母开口:“皎皎,你送一送外甥女婿。

崔云昭有些意外,她起身跟在了霍檀身边,还未踏出房门,就又听到殷长风冷哼一声。

崔云昭也觉得有些无奈。

她陪着霍檀走了很远,才微微松了口气:“真是。

霍檀笑了一下,见此处也无旁人,便握了一下她的手。

“外面冷,不用送我,霍檀道,“若是你觉得不快,晚上还回家去住,把弟妹带回去也可以,这是我的腰牌,巡防军不会拦你。

崔云昭有些意外。

她顿了顿,笑了一下:“不用,许久未见,可能有些体己话要说,郎君夜里好好安置。

霍檀点了点头,似乎有些不舍地,又捏了一下她的手,才依依不舍放开了。

“那我走了?

崔云昭点头:“郎君慢走。

霍檀脚步微顿,片刻后回头看她,挑眉道:“娘子没有其他要叮嘱的?

崔云昭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开心,便笑了一下,伸手在他后背一推:“快走吧,就你话多。

霍檀这才走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后,崔云昭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不见。

几年不见,殷长风的脾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太固执,也太教条,他把自己做秉持的真理奉为圭臬,不肯听旁人哪怕半句好话。

崔云昭如此想着,深吸口气,转身回了堂屋。

这一次她回去时,堂屋里气氛好了许多。

周舅母正在问崔云霆的课业。

自从去了三堂叔的听乐堂,崔云霆的性子开朗不少,再也不如以前那般拧巴了。

此刻被舅母询问,崔云霆也是挺直腰背,绷着小脸,回答得特别认真。

“回舅母,外甥已经在准备明年的乡试,如今已把所有书都读过,正在一一释义,崔云霆答得有板有眼,“明年外甥一定努力,不给舅父,舅母丢脸。

崔云昭见他回答有板有眼,不由松了口气。

却不料殷长风听了这话,脸色颇为难看。

“你竟是才开始释义?殷长风这一句话说出口,崔云霆就呆愣住了

殷长风根本不管堂下坐着的外甥还是个少年郎,他直截了当就训斥起来:“你父亲母亲故去,家中督促读书,我是知道的,可你不能因此荒废学业,不努力上进。

“你表哥在你这般年岁,已经开始准备秋闱了。

“你才要去乡试,如何会这般得意?

殷长风对崔云霆,可比霍檀要严苛许多。

那一句句话说出口,就如同一把把短刀,插入下面三个孩子的心中。

不仅让崔云霆面容惨白,让崔云岚吓得哆嗦了一下,也让崔云昭沉了脸色。

殷长风在殷氏说一不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加之表哥优秀,表姐高嫁,让他更是自觉教导有方,故而对晚辈们要求也更严苛。

可他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崔云昭姐弟三人孤苦无依,上无父母关照,旁无姻亲关怀,他们自己在崔氏生存至今,已经殊为不易。

名门世家,深宅大院,并不都是花团锦簇。

就连崔云昭这样的名门贵女,家中长辈一道命令,就要嫁给一个普通的军使。

崔云昭运道好,嫁给的是霍檀,若是旁人呢?

她嫁过来究竟会面对什么样的困境,过什么日子,以后又当如何,根本无人关心。

父亲没了,母亲也不在,即便有亲人,可利益总放在亲情之前。

崔云霆能有今日,不仅靠崔云昭全心维护,努力照顾弟妹,也靠他自己不放弃。

前世崔云霆虽然行事偏激,从不会转圜,身上戾气很重。

但他到底也靠着自己,博取了功名和官位。

崔云昭蹙了蹙眉头,刚要开口,就听到堂下少年郎梗着脖子开了口。

“舅父,您也说外甥父母不在,这些年姐姐们同我过得是什么日子,舅父可曾问过?

“我们是否有饭吃,有衣穿,是否被家人善待,你可曾想过?

“我能有今日,全赖大姐,二姐的照料,她们为了我,总是被二婶娘欺辱,这些你们都问过吗?

“是,我或许不够努力,可我在读书之余,还要被二叔二婶责罚,要么就是不能去书院,要么就是要给父母尽孝,整日里在佛堂抄写佛经,更有甚者,家里小厮做的活计,我一一都做过。

“换做你是我,能有如今的成就吗?

崔云霆的话说到这里,小少年依旧挺直腰背,却没有掉眼泪。

倒是坐着的崔云岚低下了头,轻轻擦着眼底的泪。

崔云昭抿着嘴唇

,没有开口。

殷长风显然想不到会被外甥当面驳斥,脸色难看至极。

崔云霆只是平静诉说这些年的过往,可听在殷长风的耳中,却是指责他不管不问,任由崔氏欺辱长姐遗孤。

一瞬间,怒气直窜头顶。

“读书人,哪个不要吃苦?”

殷长风怒斥一声:“你表哥生来柔弱,一月有一半时候都在静养,可他即便静养,也是手不释卷。”

“你犯了错,家中长辈不应该责罚?给父母尽孝,难道不是儿女应当?”

殷长风说到这里,喘了口气。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怒火,不让自己显得太过难看。

他是殷氏族长,要有自己的体面。

“你以后要做官,要父母一方,要为百姓谋福祉,小厮做的事情,你当然也要学会。”

这些话,听起来似乎都没有任何问题。

若是外人只听到这里,只会觉得殷长风深明大义,是个一心百姓的清官。

可在崔氏姐弟听来,却是那么刺耳。

这些苦楚,本来就不是年少的他们应该饱尝的,确实,当官不能不知百姓疾苦,可崔云霆也得能考中,也得能当官。

他是可以给长辈尽孝,可若是在乡试最关键的备考时候,就明显被人打压。

最后说有错在先。

年少时候,崔云霆还很冲动。

被堂兄们欺辱,被二叔父和二婶娘训斥是,总会顶嘴反驳。

可是一次次的责罚下来,他到底学乖了。

现在,哪怕他第一个去给二叔父和二婶娘请安,也依旧会被责罚,训斥他们姐弟不顾长辈,目无尊长,打扰长辈们休息。

这么多年来,他们姐弟三人就是在这样的打压下长大的。

崔云昭现在回忆起来,也能想起自己前世为何那么谨小慎微。

来自于年少时候的阴影一直挥之不去。

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庇护,也没有退路。

那种滋味,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极为痛苦的。

现在,殷长风还埋怨他们不够努力,简直可笑。

殷长风说完话,喘了口气,也觉得说的有些重,便看向周舅母。

周舅母低垂着眉眼,方才一言不发,现在被他这么一看,立即笑着打圆场。

“好了,霆郎已经很努力了,他还小呢,今年能考中乡试已经相当优秀了。”

“霆郎,坐下说话吧,都是一家人,何须这些虚礼?”

崔云霆站

在堂下,紧紧攥着手,小脸涨得通红。

他依旧仰着头,目光炯炯看向殷长风。

崔云昭叹了口气。

她安抚地看向了弟弟,对他柔声道:“霆郎,坐下吧。

听到她的声音,崔云霆眨了一下眼睛,此时此刻,他眼底才泛起红云。

崔云霆低下了头,他狠狠擦了一下眼睛,然后便听从了长姐的话,乖巧地坐在了椅子上。

堂屋里一时间有些安静。

周舅母微微蹙起眉头,大抵是觉得被崔云昭驳了面子,此刻也有些不快。

于是,她把目光放到了崔云岚身上。

“岚儿最近学业如何,女红可有好好学?

————

方才崔云霆被那么严厉训斥,让崔云岚心里多少有些惧怕,本来就不敢开口了。

现在即便周舅母温柔询问,崔云岚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本就不是个开朗的性子,即便在家里也很少说话,从来都很安静。

好不容易被三堂婶养得开朗一些,来了舅父家里又被这么一吓唬,顿时又缩了回去。

周舅母问完话,都没等到崔云岚回答,不由也蹙了一下眉头。

她一早就不喜欢这几个外甥了。

当年大姑姐过身的时候,她怕殷长风冲动,做出什么糊涂事来,便跟着一起来了博陵。

她果然来对了。

殷长风自己冲动也就算了,崔氏那几个孩子竟还想跟他们回去桐庐。

殷氏虽然富贵,却也不能整日里做慈善,什么人家也要被拖垮。

尤其是这几个孩子都是殷氏的外甥,那么去了殷氏,吃穿用度难道要从他们母亲嫁妆里出?他们若是教养不好,那崔氏会不会说舅父舅母没有用心?

舅父还好说,她这个隔了一层的舅母肯定得不了好。

殷长风当时是冲动,冷静下来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却又拉不下那个脸来收回话。

但这不是有她?

故而当时殷长风开口同她商议的时候,周舅母就立即想到了法子。

殷长风本来也不是很坚持,当时会那样提议,不过是碍于面子。

周舅母同他成亲多年,最是知道他的脾气,他对两个外甥女毫不在意,倒是比较关心小外甥。

对于殷长风来说,只有男丁最重要,也只有男丁能支撑门楣。

周舅母就是抓住这一点,劝他把崔云霆带回家去,由他们细心抚养。

她看得出来,姐弟三人感情极好

,果然这个提议一说出口,就被崔云霆自己拒绝了。

他不可能离开姐姐们。

当时周舅母松了口气。

尤其是崔云霆的拒绝让殷长风落了面子,当时就不太高兴。

之后几年,两家也只不过书信往来,殷长风这个人说好听是冷静自持,说难听便是冷漠无情。

他其实根本不在乎几个外甥过得好不好,但若是不闻不问,又总怕旁人说闲话,故而便只随意应付。

那些信他都没怎么看,大多都是周舅母在处理。

殷长风是固执己见,也从来都不肯听人劝,但周舅母拿捏住了他的脾气,总有法子让他顺着自己的心意。

这一次殷长风会来博陵,一是要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再一个,他也想走动一番。

看望几个外甥,不过是顺带的事情。

周舅母垂下眼眸,片刻后又笑了一下:“既然岚儿不想说,那咱们就去看看我给你们做的新衣,可好?”

面子上的事情,她倒是做的很足。

崔云昭也不耐同殷长风再争执,闻言便立即道:“有劳舅母了,让舅母费心,是我们的不是。”

周舅母就笑了一下,起身道:“走吧,我给你们都准备了见面礼,咱们去厢房一起看看。”

多年未见,留外甥们在家住一晚,说一些体己话,无论怎么看都是应当应分的。

所以周舅母一早就准备好了边上的阁楼,给他们姐弟三人暂住一晚。

她领着姐弟三人走了,殷长风依旧坐在堂屋里没有动。

周舅母也不在意,一路说说笑笑,态度很是温和。

待来到边上的暮雨楼,周舅母就领着他们一一介绍今日暂住的客房。

然后才带着他们去了茶室,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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