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昭没想到霍檀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下意识看向林绣姑,见林绣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知道她肯定很欢喜。
她伸出手轻轻帮林绣姑擦去眼角的泪轻声哄到:“阿娘,夫君提早回来,这是好事。”
林绣姑点点头她深吸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老了,不中用了,以前哪会这样哭哭啼啼。”
林绣姑说着按住崔云昭不让她动自己直接起身,快步往外行去。
不过一两日不见崔云昭竟是有些想念霍檀。
不是痴缠爱恋的想念她只是在心里惦念霍檀不知道他此行军务如何不知那些山匪如何也不知村民们是否有家可归,平安度过雪灾。
这些担忧和惦念交织在心里让她总是不能彻底放心。
还好霍檀如约而归。
她坐在床榻上没有动小巧圆润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些许声音。
院落里,是林绣姑的大嗓门:“一会儿再来说话,先去看看你媳妇,都病了好些时候了。”
崔云昭不由有些脸红。
她这其实不是病了,只是风寒入体,需要一直吃药驱寒。
加上那日颠簸太过心里焦急有些急火攻心这冷热纠缠一下子就都激发出来这才累倒了。
不过躺了两日她已经好多了只是想着家里有人操心便躲了懒。
倒是不成想林绣姑会如此说。
霍檀说了什么崔云昭听不见但林绣姑的话她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九郎你的命是你媳妇救的要好好待你媳妇听到没?”
“你若是做的不好我就揍你。”
崔云昭没忍住还是笑出声来。
陪在卧房的梨青也难得笑了一下对崔云昭低声道:“大夫人真好。”
是啊哪里有林绣姑这么好的婆婆。
在林绣姑心里没有什么儿子女儿也没有儿媳女婿
就连崔云霆和崔云岚她也当成晚辈在照顾。
大家一视同仁。
这一点真的让人敬佩。
崔云昭点点头道:“是啊阿娘真的很好。”
梨青上前帮她顺了顺有些松散的鬓发然后道:“小姐奴婢去煮姜糖水?”
崔云昭点点头梨青就出去了。
片刻后脚步声再度响起。
霍檀忽然归家崔云昭猜他要在外面同林绣姑说好一会
儿话倒是没急着见他。
她以为过来的是桃绯便道:“你去烧热水姑爷可能要沐浴更衣。”
话音落下高大的身影就绕过屏风。
崔云昭抬眸看去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霍檀依旧是那身打扮肩膀上多添了一处新伤发髻也早就凌乱尤其是那张英俊的容颜上面有些斑驳的黑灰让人明显能看出刚经历过一场漫长的奔波。
他手里握着唐刀即便回到家里也没有放下。
夫妻二人就这样相望许久霍檀才终于轻叹出声:“皎皎我回来了。”
崔云昭抿了一下嘴唇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夫君你回来了。”
这句话一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崔云昭心里安稳霍檀也终于放下手里的唐刀他身上很脏便没有往拔步床这边行来只是浅浅在罗汉床前坐了个边幽幽舒了口气。
“还是家里好。”
崔云昭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道:“这是自然的。”
说完这两句夫妻两个就又没了声音。
虽然中间经历了生死两个人短暂的相见可分别之后的每一时刻霍檀都清晰记得崔云昭的话。
这一次军务他要办的事情太多
现在回到家里他才记起临走前崔云昭说的那句话。
她说让他回来给自己道歉。
而此刻崔云昭不开口霍檀却忽然有些语塞了。
对于那日的话他只是隐约有了想法可要怎么说却犯了难。
霍檀看了看崔云昭见娘子也在认真看着自己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崔云昭哼了一声:“紧张什么?”
霍檀轻咳一声片刻后才道:“不知要如何同娘子道歉。”
这一次有多凶险崔云昭自己亲眼所见自然知道他没工夫想这些儿女情长心里也不怪他。
她会生气完全是因为霍檀话说得不对并非胡搅蛮缠她自己也不是个矫情的人。
或许前世曾经矫情过可重生回来之后那些情绪都没有了。
崔云昭又忍不住哼了一声听见外面梨青和桃绯的声音这才道:“你先去沐浴好好想一想等你沐浴回来再同我说。”
霍檀狠狠松了口气。
他忙起身拱手作揖做出求饶姿态:“娘子大度小生定不辜负。
”
他说完,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去了暖房。
崔云昭歪着身体看了看,等到那边传来水声,才忍不住笑了一下。
说实话,她早就不生气了。
不过是要告诫霍檀,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梨青很快端着茶壶进来,放到了点燃的茶炉上。
“小姐可要起来?”
崔云昭点点头,道:“一会儿肯定要去西跨院用晚食,伺候我换件衣裳吧。”
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
崔云昭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件素白团花蝴蝶袖袄子,一条流光月华裙,再配上一件水红海棠戏蝶褙子,立即就让人眼前一亮。
梨青帮她穿好衣裳,不由笑了一下:“郑掌柜眼光就是好,给小姐配的衣裳都极好看。”
崔云昭也笑,说:“也不知我说的成衣她准备如何了。”
说到这里,梨青倒是知晓:“之前郑掌柜上门问过一次夏妈妈,夏妈妈看了几个样子,挑挑拣拣,最后选了几样,应当已经在赶制了。”
“依我看,郑掌柜可能想在小年时推出成衣,这样许多来不及准备年节新衣的人就可以直接买成品了。”
崔云昭听到这里,有些稀奇地看向梨青。
前世夏妈妈过世之后,崔云昭就另外请了孙掌柜打理家中的庶务,梨青一直都陪在她身边伺候。
可如今看来,梨青头脑聪明,对做生意也有自己的想法,说话办事都很利落。
她跟桃绯不同,她性子沉稳,不爱笑闹,可说话办事都很果断。
这样的人是最适合做生意的。
梨青见她这么看自己,不由有些羞赧,有些迷茫:“小姐,我说错了?”
崔云昭摇摇头,脸上笑意更浓。
“相反,你说的很对。”
“梨青,你想不想跟着夏妈妈学做内管家?”
梨青特别震惊。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可是小姐,我也就认识几个字,什么都不懂,哪里能当内管家?”
夏妈妈可是相当有文采的。
她从小是陪着夫人一起读书识字,见识广博,所以才能做内管家。
梨青作为普通的丫鬟,如何能当这么大的差事。
崔云昭拍了一下她的手,因为梨青在给她脸上上珍珠粉,她就没有笑。
“怎么不能呢?孙掌柜也不是从小就读书识字,他也是从伙计做起,后来跟着账房学算账,才慢慢成为掌柜的。”
“他能行,你为什么不行?你好歹跟着我学过几个字。
被崔云昭这么一夸,梨青难得出现了激动的神色。
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姐,我真的可以?
崔云昭点点头,很认真说:“我觉得你可以。
这一次,梨青没有犹豫。
“那我想同夏妈妈学习。
崔云昭立即就笑了:“好,明日开始,你就多给夏妈妈帮忙,得了空也多学几个字,做生意不需要多高的学问,你能看懂账本,看懂契约就足够了。
梨青使劲点头:“好,小姐,我会努力的!
主仆两个在这边说着话,很快,梨青就给她上好了妆,重新梳了双环髻。
这样一打扮,遮掩住了崔云昭仅剩的半分病容,衬得她娇俏可爱,珠圆玉润,一看就是日子幸福的新嫁娘。
崔云昭在罗汉床边落座,自己吃了一碗姜糖水,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霍檀从暖房出来,看到的就是崔云昭依窗品茶的秀美模样。
他脚步微顿,觉得自己呼吸都停滞了,不想去打扰这份纯粹的美好。
倒是崔云昭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他。
霍檀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中衣,头发披散,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俊美。
这样的霍檀,一点都不像是英勇的军人,反而有一种世家公子的清贵。
霍檀见崔云昭看过来,便对她浅浅一笑,然后就来到罗汉床边,陪着她坐下。
他不用崔云昭给自己倒茶,自己倒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糖水,一碗甜辣喝下去,四肢百骸都暖和了。
霍檀放下茶杯,正了正腰背,认真看向崔云昭。
“皎皎,我知道错了。
他目光真诚,显然已经想明白了这一切。
“皎皎,我不应该以自己的想法去安排你的后路,说那些似是而非的酸话,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我以后再也不会如此,我错了,还请皎皎原谅我。
崔云昭长舒口气。
看来,两个人虽然没有到心有灵犀那个地步,霍檀却也已经熟悉她的为人。
知道她厌恶什么,也知道她生气什么。
两个人刚刚成婚一个多月,能有如今这般,崔云昭已经知足。
但她更清楚,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
前世的闭口不言是最大错误。
崔云昭想了想,认真开口:“霍檀,我不需要你为我决定以后的路,以后我要如何过,都是我
自己的事情我可以决定我的人生。”
她一边说看到霍檀的神色越发严肃认真。
崔云昭顿了顿继续道:“而你不过是用这些借口在抚平自己的愧疚罢了。你若真是愧疚就努力做到最好把你想给我的一切都提前给我。”
“你可以做到吗?”
霍檀目光坚定没有游移也没有退缩。
他认真看向崔云昭不用说话眼神就是答案。
他可以做到。
————
霍檀认真看着崔云昭好一会儿才笑了一下:“我可以做到。”
他的态度清晰传递给了她。
崔云昭也认真回望他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此事就揭过去了。”
霍檀佯装喘气拍着胸膛说:“哎呀娘子可真吓人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崔云昭没好气看他一眼。
霍檀这才冲她伸了伸手:“娘子我想你了。”
崔云昭面上微红却还是下了罗汉床转身在他身边坐定。
不过她刚一坐下来就被霍檀整个抱在怀里一动不能动。
霍檀的怀抱很温热。
是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温度。
崔云昭整个人放松下来尽量不去碰他肩膀的伤让自己靠在他怀中。
霍檀把下巴放在崔云昭的肩膀上用刚刮干净的下巴去蹭她细嫩的脖颈。
“痒。”
崔云昭笑着躲开他。
霍檀长长舒了口气
崔云昭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逗他:“你一直都是自己刮胡子怎么现在就非要耍赖让我来刮?”
霍檀半闭着眼睛抱着她慵懒地躺在罗汉床上。
“有皎皎我自己就没用了。”
崔云昭又哼了一声心情一瞬便明媚了。
把话说开亲人归来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霍檀这才道:“你走之后我们就原地修整组织村民修葺他们自己的屋舍清理积雪安置伤员还有逝者。”
“好在村民所剩不少那村的里正也很稳重事情倒是办的很利落。”
“村民安置妥当之后我立即清点人数、兵器、马匹等准备追击那些山匪。”
山匪在那一场雪灾里也死了不少从他们找出来的尸体来看最少死了四五十人。
这些都是被英勇的士兵和村民合伙杀死的少部分是被大雪压死
还有十来名俘虏被俘后战战兢兢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通过这些俘虏霍檀知道了那些山匪的具体消息。
“那些山匪足有四百人左右同我们队伍不上相下而且对方是有备而来暗中袭击埋伏才让我们遇险。”
说到这里霍檀顿了顿:“是我识人不清轻信了林三郎。”
崔云昭以为这一切都是意外可现在听霍檀的意思竟是人为的。
这让她竟有些恍惚。
之前的宴席还在眼前林三郎敦厚老实的模样崔云昭还没来得及忘记。
不过几日工夫他就背叛了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们。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士兵们最恨的就是背叛者。
同袍情谊比血缘还深他们都是过命的交情如何不会怨恨。
崔云昭想起那日樊大林的只字片语忽然便明白了。
因为太过怨恨他连名字都不想喊。
霍檀叹了口气。
他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
“隆丰村地势并不复杂如果我们没有带着救援物资多装备兵器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可就在我们都下了马搬着物资往村中送时这些埋伏已久的山匪就忽然出现了。”
“他们手里有精良武器又伺机埋伏狠狠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lwxs6.cc】